作品相關(2)
關燈
小
中
大
作品相關 (2)
她的手，問道：“怎麽弄成這樣的？”
“這不重要。”
“……”
方舟懶得解釋，路妃嵐也沒有了繼續問下去的興趣。
用能力檢查了一番，路妃嵐頭疼道：“你內部受傷很嚴重。”
這可要比她出門所受的那些輻射導致的變化來得難搞多了。
方舟大概能想象到，最初被甩在墻上的那一下對她來說太致命了。
“可以重組嗎？”
“我試一試。”路妃嵐道：“你更新遺書了嗎？”
“:)”
方舟回了他一個微笑。
接著二人沒有再說話，路妃嵐驅動力量，隨著方舟身上的傷口覆原，他的臉色越來越白，覺醒超越力量以來，這還是路妃嵐第一次重組這麽重的傷勢，之前的方舟非常小心翼翼，為了防止自己受傷，很少會離開房間，哪有這麽折騰自己。
漫長的幾分鐘過去，她身上的傷基本都恢覆原樣。
本來她還想如果路妃嵐沒辦法一次性重組，她可以暫時先讓線蟒修覆一部分的傷勢，讓他分幾次進行。
“謝謝。”
路妃嵐站起身，面無表情地走到盥洗臺給自己仔仔細細地清理了雙手，然後帶上手套。
像是完成了最後的使命，“砰”的一聲，他直接暈了過去摔在了地上。
方舟：“……”
她回想了一下游戲設定，這應該是超越力量使用過度的癥狀，休息一陣就會自動恢覆。
哎，好菜。
到底還是因為她，方舟本想好心地把他扶到裏間的休息區去，但她想到自己身上的情況。
……如果扶了他醒來怕是會更崩潰吧，就讓他在地上躺著吧。
作為最後的善良，方舟給他蓋了個毯子後才離開自檢室回到自己的房間。
回去後沒過多久，研究院那邊就給她發來聯絡，接起通訊後是周瓊脂的聲音。
“方舟小姐，我是研究員周瓊脂，請問你現在的狀態怎麽樣？”
周瓊脂適當寒暄了一下便直入主題，“具體的事情我聽凱撒說了，你需要來檢查一下，關於吞噬者有很多信息你也需要了解，過一會我會去接你來研究區。”
方舟沈吟了一下回覆：“當然，這不是什麽問題。”
掛斷通訊後，方舟將身上的衣服換下，進入盥洗室洗澡。
在洗漱的過程中，她終於有時間去查看剛才戰鬥過程當中更新在自己身上的那些信息進行分析。
首先是第一層身份，也是最重要的一層。
需要確定一點，《舊日廢都》是一部以“異形生物”為賣點的廢土末日游戲，在內測故事進行中，出現過的超越力量數不勝數，卻沒有一個是與異形生物有關的。
這個世界裏，異形生物的信息和存在是能夠用於進行交易的，擁有最大掌控權的中央這麽多年來依舊在瘋狂收集它們的信息。
她能夠收服、驅使異形生物這一點要是暴露在眾人眼中，特別是中央的眼中，她的處境會變得極度危險。
而在她來到這個游戲後，她原本所處的世界已經進行了游戲的正式公測，更新了與異形生物有所關聯的“吞噬者”這一身份。
從他人口中可以得知，成為吞噬者的都是無法覺醒超越力量的普通人，且與異形達成交易後均會命不久矣，無一例外。
給自己套上吞噬者這個身份的話，不僅不會有人懷疑，還會給她省去非常多的麻煩。
再接著是第二層身份：“玩家（觀眾）”，一個會根據場景自動開啟輔助能力的身份。
在“玩家”操控視角進行游戲劇情時很多時候會以第三視角去觀看這個故事，是不是代表在同一場景下，游戲中出現過的臺詞她都能聽見？
這樣就能解釋前兩次她為什麽能夠聽見遠處的討論了。
除此之外，她能夠看見這個世界外的游戲論壇也是因這一層身份的能力。
想到這，她記起剛才被暫時預留的一次進入游戲論壇的機會。
趁著這會的時間，方舟展開信息，點開了這一次的預留機會，第二次進入了游戲論壇。
第 6 章
這一次進入游戲論壇後，右上角出現了十分鐘的倒計時。
想到上一次的突然退出，方舟覺得這應該是她能夠查看論壇的時限，不過她可以確定，上一次沒有這麽久。
停留的界面是之前她未看完的那個帖子，不同的是標題上多了一個鮮紅的“hot”，往下劃頁數竟然從最初的一頁飆到了現在的十幾頁。
上一次論壇來得突然，她剛因死亡到了游戲世界，腦袋還處於混沌狀態，很多東西都沒有去確認。
這次方舟先確定了一下發帖時間。
上面顯示2062年6月23日4時46分。
她做手術的日期應該是同年一月份，也就是說她所在的世界已經過去了五個多月。
接著她跳到最後一頁看了一眼帖子最新回覆的時間，顯示的時間和發帖時間僅僅隔了一天。
看來她在游戲世界裏的時間流動期間，游戲外的時間也在流逝，只是二者的時間流逝並不對等，沒有更多的對照樣本，她目前無法確定這其中的規律。
確認完這些後，方舟這才開始從上次停留的樓層處查看起帖子內容。
率先闖入她眼簾的是幾張游戲內的截圖。
44L（樓主）：事先聲明，接下來可能含有一點點劇透的可能性，介意的不要再往下看。
45L（樓主）：【圖片.jpg】【圖片.jpg】【圖片.jpg】
第一張是坐在輪椅上帶著兜帽看不清面容，只露出鼻子和嘴唇的女性。
第二張是面部扭曲，探出肉芽的吞噬者。
第三張是從吞噬者身上冒出的異形正竭力勾住女人手腕，她與吞噬者對視。
方舟一眼就看出這是她當時在走廊裏第一次遇見吞噬者256號的場景。
這讓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到底是怎麽回事？這是原本公測修改過後的劇情，正好被穿過來的她撞上了？
49L（樓主）：這裏我暫時從Joker視角切到了實驗中心的第三視角彩蛋，沒想到看到了這一段劇情，在前三次公測的內容裏，方舟第一次見到異形和吞噬者都是在離開了A-001庇護所之後了。
50L：僅僅靠這個沒辦法確定是準備噶她的意思吧！
51L：樓上+1
55L（樓主）：抱歉了各位，是我標題黨了，不過前幾次測試都沒有對方舟的劇情做出過改動，我認為既然公測做了這些變動，肯定是有理由的。
58L：樓主說得也有些道理，如果官方能夠對方舟的劇情做出相關變動，不讓她只會拖後腿和道德綁架的話，我倒是可以接受這個角色的存在。
帖子時間間隔了幾個小時。
65L：瘋了！Joker這家夥在搞什麽啊，竟然跑去給中央賣命了，家都要被屬下偷了，他竟然還因為那該死的舊人類研發做白工！
70L：因為這個帖跑去玩Joker線的我現在也被氣得不輕，搞什麽啊，這不是一點變化都沒有嗎。
再往後就都是一些爭執，罵她的罵方循江的都有，看來這正如她所猜的，方循江這幾天是在樂園裏。
方舟沒什麽興趣了，如果只是因為這些話題的話，不至於會讓這個帖子達到這麽高的討論熱度，她耐著性子往後跳了一頁，終於看見了導致這帖子突然hot了的原因。
110L：發生什麽事了？方舟成為吞噬者了？？
112L：臥槽？
115L：吞噬者？？怎麽成為的細說，話說會有異形生物需要舊人類的身體嗎？這有意義嗎，是什麽冤大頭異形生物。
120L：就是樓主截圖的那個與方舟有接觸的吞噬者，被他跑出來了，他體內的異形生物轉移到方舟身上了，不過這個三方視角的劇情是凱撒為主的，完全不知道這中途到底發生了什麽，他看見方舟時就已經是既定事實了。
121L：該死，我真是好奇死了，這只異形不是說智慧程度很高嗎？到底是為什麽？
133L：分析了一下，正因為智慧程度很高才選擇了她吧，那種情況下如果不與方舟達成協議的話必死無疑。
140L：133大哥說得有道理。
158L：只有我在意的是方舟成為了吞噬者之後，意味著沒有那麽廢物了嗎？有了異形生物的力量，總比什麽都做不了需要靠那麽多資源續命的舊人類好。
163L：這很難說吧，那個異形危險度很低，說不定根本沒有攻擊力，而且成為吞噬者不意味著她舊人類的體質會消失，該拖後腿的這一點並不會改變，更何況吞噬者的不穩定性更高了。
169L：家人們我先提前開香檳慶祝了！其他的我不管！成為吞噬者意味著什麽！意味著只會加速方舟領便當的時間！
看到這裏，方舟確信了，這並非是公測對於劇情內容做出了改變正巧被她撞上了。
而是她所做的舉動會改變這個游戲原有的劇情！
這給了方舟打了一個強心劑。
既然劇情可以因為她的行為而改變，那便代表“方舟”原本的死亡結局是可以通過她的行為進行扭轉的。
同時也意味著她所帶來的蝴蝶效應無法預估，如果這樣的話，她所能看到的論壇內容並不能提前預知她接下來會經歷的劇情，原本所有劇情都因為她變得不確定了起來。
她之前進行的是二測，如今看來游戲還進行了第三次測試，吞噬者應該是三測時新增的，從大家的反應看出參加過測試的玩家都對吞噬者很熟悉。
頂上的倒計時只剩兩分鐘了，她退出了這個帖子，回到了論壇的主界面。
主界面的的信息有很多，《舊日廢都》是以劇情為主的互動式電影游戲，可供選擇視角和線路非只有方循江這條線，她玩的二測時有兩個選擇。
一個是樂園內的線，是以中央為中心的權利鬥爭展開。
一個是樂園外的線，以對戰異形，重新建立勢力為主的冒險線，也就是以方循江為主要視角線。
這兩條線在最後會匯集在一起，相互敵對。
同時在兩條線的視角外，會穿插一些配角的第三視角進行故事劇情的完善。
她當時囫圇吞棗般玩了方循江的線，沒有進行樂園線，不知道中央線的內容——當然，只玩了方循江的線也沒別的原因，主要是他免費。
如果知道自己會進入游戲裏，方舟怎麽說都不會在乎那幾塊錢，一定要把這游戲翻來覆去玩個一百遍並全文背誦才行。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比較特殊，是需要通關這兩條線之後才可以選擇的第三條路線，這條線因為內測的不完善並未開啟，只有空頭支票，據說是可以讓玩家建立角色進行探索，自由度要比前兩者高出許多。
她在論壇首頁看了一圈，有關於樂園內的討論，也有關於方循江的討論，沒有這第三條線的相關討論，看來應該是被腰斬了，畢竟玩家的行動是不可測的，這種自由度很高的是無法做成劇情類游戲的。
她到底只是一個小炮灰，雖然討人厭，但戲份不算多，論壇主頁除了那個hot帖外，沒有與她相關的討論了。
再點進了幾個帖子看了一眼，時限便到了，方舟被強制退出了論壇。
她長舒了一口氣，逐漸覺得前路明了起來。
她洗漱完換上幹凈的衣服，剛將頭發吹了半幹，門口的系統響起來客提示，周瓊脂的臉出現在屏幕上。
“方舟小姐，是我，現在方便嗎？”
“方便的，周博士，稍等一下，。”
方舟在外面加了個外套，操控房內系統打開門，在周瓊脂身邊還有剛才見過的前鋒隊成員安修，或許是擔心她有什麽危險舉動，她也跟著一起來了。
方舟跟著周瓊脂前往研究區。
一路上三人都沒有說話，氣氛顯得有些沈重。
周瓊脂正在觀察方舟的狀態。
她身上散發著沐浴露的香氣，及腰的頭發半幹，應該是剛洗漱完，眼神清明，精神狀態很正常，並不像很多吞噬者剛融合時會出現排斥反應導致神志不清。
那一帶的監控被掩蓋，他們查看了錄像，等畫面明了時，256號體內的異形生物就已經轉移到方舟的體內了，而他那個慘狀應該是在追逐她的途中，被她利用地形反殺了。
這讓周瓊脂……或者說覆原了一下經過的各位研究人員都感到驚訝。
到了研究區，安修止步，沒有跟進去，周瓊脂帶著方舟進入了一個房間內，裏面有著一位年紀看上去明顯要年長許多的女性研究員和一位年紀很輕的歐洲面孔的男性研究員。
方舟看了一眼他們的名牌。
“張倩潔”
“艾略特”。
方舟記得這個叫艾略特的，周瓊脂先前與那個研究員聊天時提到過，他是第一個發現線蟒是群居異形的。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張倩潔面色和藹，語調溫和地問道。
方舟搖搖頭：“我沒什麽特別的感覺。”
“腦袋裏有沒有什麽奇怪的聲音？有什麽不對的可以直接和我們說。”
原本是有的，在方舟呵斥它們閉嘴後立刻安靜如雞了，對方既然這樣問的話，答案都不需要想了。
“有，很多聲音，很亂，吵得我腦袋疼。”方舟皺起眉，作勢裝出一副很頭疼的樣子。
艾略特拿著記錄的本子興奮地從她前面探出頭：“你能聽清嗎？它們都在說什麽？”
“我、我聽不清。”方舟為難道。
周瓊脂立即把艾略特拉到一邊：“你冷靜點，像什麽樣子。”
艾略特撓了撓臉：“每次抓到的那些吞噬者都是神志不清的狀態，少見有這麽清醒的，我沒忍住嘛。”
張倩潔有些無奈，對方舟道：“不用在意他。”
說完後繼續道：“不用理會那些存在你腦海裏的聲音，盡量不要去試圖聽清它們的內容，這會加劇你身體的……損壞程度。”
張倩潔停頓了一下，方舟猜測她是說得委婉了一些。
接著她又問了幾個問題，方舟一一回答，在問到為什麽會答應異形生物的融合時，方舟面不改色地撒謊：“它們要殺了我，我只好同意。”
她體內的線蟒們在這時對她的話發出了小聲的抗議。
聽到她這麽說，張倩潔沒有懷疑，她體內的異形是少有的智慧程度較高的異形生物，或許是權衡利弊下知道與她融合能夠逃過一節。
在張倩潔提問時，周瓊脂和艾略特退到一邊，方舟聽見他們討論。
“為什麽不給她做IT（intrusion）掃描？這樣不就能直接知道她體內異形的狀態了嗎？”艾略特直接問道。
“她不一樣，不能做入侵掃描。”
“對哦，她是舊人類，那麽重的外來輻射，會直接死掉。”
周瓊脂跟艾略特嘆了口氣。
“她體內的異形生物沒什麽攻擊力，說不定能活得更久一些……”
即使如此，目前發現的普通人類在成為吞噬者後，活得最長的也就一年時間，一般在壽命進入一半時，就會進入神志被吞噬的狂暴狀態了，她身為舊人類，只少不多。
現在更讓他們頭疼的是，接下來該如何向指揮官交代這個事情——
正當周瓊脂想著這些的時候，外面的識別系統響起提示。
“認證：A-001庇護所最高指揮官‘Joker’。”
“擁有通行資格。”
門自動打開，青年大步地走了進來。
“姐姐……”
第 7 章
說曹操曹操到，正想到他的周瓊脂和艾略特被嚇得一顫，立即站直身體朝來著問好：“指揮官！”
方循江步伐急切，像一陣風一樣從他們面前略過，等他們回過神，他已經站在方舟的面前了。
他上前抓住方舟的肩膀，將她上下左右檢查了個遍，以確認她完好無損。
方舟發現他胸膛微微起伏，看得出為了趕回來路上有多急迫，這令她這個罪魁禍首有些愧疚。
“我沒事。”她拍了拍方循江的手，讓他冷靜一些，“這麽著急做什麽。”
見她沒有受傷，方循江立刻松了口氣。
他離開本是與中央那邊周旋，是想讓中央加速對舊人類抗體的研究進展，他不是傻的，中央握著僅此一家的舊人類進度研究，為了壓榨他故意拖緩了實驗進程。
沒想到僅僅幾天時間，實驗中心會出這麽大的事情。
“對不起，姐姐，我回來晚了。”方循江郁悶地低下頭，“凱撒和我說實驗體跑出來了我就立刻回來了，他說你也在現場，我很擔心。”
周瓊脂聽後表情頓時變得微妙，“指揮官，凱撒只和你說了這個嗎？”
青年轉頭看向她，漆黑的眼睛裏有著疑惑：“還有什麽？”
周瓊脂簡直咬牙切齒，那個狡猾的紅毛狐貍，竟然把最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們來報告……
這次事故是他們的過失，她也不好狡辯什麽。
只是需要告訴指揮官他最在意的親人成為吞噬者，就連擁有較大話語權的張倩潔這下也顯得有些為難，不知如何開口。
他們都知道指揮官為了他這個姐姐做出了多少，前鋒隊為此犧牲有多大，他們不喜歡方舟也正是如此，但是指揮官的力量保證了A-001庇護所這麽久的安穩，他們對方循江仍是敬畏的。
方舟看到幾人的表情，心下了然，方循江這個角色不是什麽暴君角色，但在面對她相關的事情上就很容易失智，保不齊會遷怒他人。
他們有過失，事後方循江應該也會對此做出相應的懲罰，但他們的過失並不在“令她變成吞噬者”這層面上，是她要去接近出逃的256號，而她也並沒有成為“吞噬者”。
方舟對著幾人笑了笑，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示意這個事情由她來解決。
“張主任，這邊的檢查結束了嗎？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和循江就先離開了。”
張倩潔楞了一下回道：“已經結束了。”
待方舟與方循江離開後，安靜的室內這才活躍了起來。
周瓊脂有些遲疑道：“方舟小姐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也和我想得不太一樣。”艾略特說，“之前我都沒見過她幾次，還以為是那種‘豌豆公主’一樣的存在。”
“艾略特……我指的不是這方面的，再說了，她可要比豌豆公主脆弱上幾百倍，你對舊人類的資料了解太少了。”
“這都什麽時代了，舊人類早就淘汰了，學習相關的知識又沒有用。”
艾略特對異形生物的研究有著極度的狂熱，是新招募進來的研究員，目前對庇護所的情況不甚了解。
“你這話最好不要讓指揮官聽見，不然他會在你腦袋上開個洞。”
張倩潔回想了一下方舟的表現，插聲道：“她太冷靜了。”
周瓊脂立刻附和：“對對，我是這個意思。”
如果是她，在非自願的情況下成為必死無疑的吞噬者，要與那樣的怪物共存，她肯定無法保持那種冷靜。
他們知道有方舟的存在，但私下其實並未怎麽接觸過方舟，所有人對她的印象都來源於傳聞。
“她心理素質真好啊。”周瓊脂感慨道。
“怎麽說呢，既然都是舊人類了，那種隨時被死亡逼迫的感覺對於方舟小姐來說應該已經習慣了吧。”艾略特道。
聽他這麽說，周瓊脂頓時恍然。
……
……
這邊的方舟還不知道實驗室那邊為她拙劣的演技找了合理的理由。
方循江已經察覺到不對勁，在她帶著他離開後便問道：“姐姐，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她沒有多說，只是擡起手，操控線蟒從她的手心冒出，組成鞭子形狀適當地揮舞了一下便收了回去。
“……這是什麽？”方循江的聲音有些艱澀。
“我和那個逃出來的吞噬者身上的異形生物融合了。”
方循江感覺自己腦袋被重重一錘。
吞噬者？這意味著他先前的努力付之一炬，即使是擺脫了舊人類的身體，方舟都必死無疑。
沈默了半晌，他道：“沒事的姐姐，我總會有辦法的。”
就像是她剛來到這個世界時那樣習以為常的安慰。
這令方舟有些於心不忍，她不準備將真實情況告知與方循江，畢竟她還沒想到怎麽為自己的能力找一個合適的借口。
更何況，她到底不是真正的“方舟”，與方循江相處的時間加起來都不超過半天，對他的了解僅來自於游戲中。
如果他知道自己並非是他的姐姐，還會像現在這樣對待她嗎？
方舟仔細回憶了一下游戲中的劇情，她印象最深的一段，也是姐弟二人爭議最大的一段劇情，就是在前鋒隊的成員們又一次傷亡慘重的情況下，凱撒找到正好帶著方舟從樂園回來的方循江，要求他降低前往外圍“狩獵”的次數。
當時在場的“方舟”直接捧住方循江的臉說了一句：“循江，我們是親人，你不會放棄我對嗎？”
“我當然不會的，我會想辦法救姐姐……”
還沒開始交涉，凱撒的要求就被駁回了。
在方舟看來，他對她這個姐姐有一種盲目的順從，更別提從外人看來，方循江很多行為都是不可理喻的，就像是程序被設定好的機器人，這是方循江這個主人公身上的必須遵循的“設定”。
她還記得最後所有人都在為方舟的死亡而歡呼時，只有方循江為她的死亡落淚。
於是她沈吟道：“循江，你是相信姐姐的吧？”
“當然。”他不假思索。
“我沒有與異形生物達成交換的條件，而且我也聽不見它們的呢喃，你不用擔心我會像吞噬者一樣被它們消化掉。”她模棱兩可說道。
“真的？”
正如她所猜，方循江絲毫沒有懷疑她所說的話在其他人看來有多麽不可理喻，這句反問更像是在與她求證。
方舟沒有說話，而是拿出清理幹凈的手術刀，正準備在自己的指尖上一劃，被方循江阻止，他的聲音帶著惱怒。
“姐姐！”
方舟看了他一眼，他便委屈地收回了動作。
她接著剛剛的動作，手指被劃出一個小口，血液就迫不及待地從中湧出，然後被她操控線蟒將受傷處修覆得完好無損。
過幾天再去找一趟路妃嵐吧。
方舟心想，對著青年翹起完好無損的指尖，笑瞇瞇地炫耀。
“也有一定好處，不是嗎？”
第 8 章
方循江沒有說話，而是仔細檢查她的手指是否真的恢覆原樣。
確定沒有像以往那樣血流不止，傷口在瞬間完好無損後他長長舒了口氣，依舊有些不滿：“這種事情姐姐和我說一聲我就知道了，何必要傷害自己。”
方舟將手術刀包好，擡眸看他。
“只是說的話沒有這樣來得直觀，你依舊會擔心我因為這種小問題而死亡，只有親眼看到了，這個認知才會從你的腦袋裏消失。”
方舟說得沒錯，只是嘴上說說的話，在這方面方循江仍然會小心謹慎，像以前一樣。
可惜的是線蟒只能修覆傷口，並不能延緩她身體裏的崩壞，這一點依舊需要靠中央研究的抗原去拉緩，這令方舟感到頭疼。
看著她將手術刀熟練地收進去，方循江臉色一凝，面對她總是無害的那雙漆黑眸子顯得有點冷，“姐姐，你這個刀是哪裏來的？這很危險，帶在身上的話不註意便會傷到你。”
“呃。”方舟沈默了一下，沒有把一無所知的路妃嵐供出來，在剛才對方循江的試探之後，她心裏有了底。
於是她反客為主道：“誰也不能保證你會時刻在我身邊，我需要一些東西防身，這種程度肯定是不夠的。”
頓了一下，她繼續說：“我需要你給我一些其他武器，最好是方便一點的手/槍。”
“姐姐……不會再有這種情況了。”
聽她這麽說，方循江把這次的意外都怪在自己沒能陪同在她身邊。
他垂下頭，整個人的氣場都弱了下來，方舟仿佛能在他的頭頂上看見正在下雨的烏雲，將他整個人澆得濕漉漉的。
她覺得有些好笑，“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不管怎麽說，你總不希望我在危險來臨的時候，身邊連件防身的武器都沒有吧。”
在方循江看來，實驗中心不可能會出現危險，但有這次的情況作為前車之鑒，他心裏有些後怕，思考了一下覺得方舟說得有道理。
“我知道了，明天下午我帶你去武器庫，等姐姐選好了，我再教你怎麽使用。”
方舟只是想讓他隨便給自己選兩把槍，沒想到他竟然準備直接帶自己去武器庫挑選。
這還真是意外之喜。
“謝謝。”
她擡起手愉悅地摸了摸方循江的腦袋，比她高出一個頭的青年順從地對著她低下頭方便她的動作。
方循江這邊蒙混過關，沒有鬧出多大的風波，這令方舟松了口氣。
她不是聖母，卻不代表她能眼睜睜看著無辜的人因她的緣故遭受無妄之災。
這件事暫時告一段落。
第二天一早，方舟拿著鬥篷準備離開實驗中心。
不知是不是她和異形生物融合了的消息已經傳遍了，途中碰到的幾個人看她的眼神都很微妙。
若是說之前是厭惡，現在則是警惕與恐懼，生怕她撲上去攻擊他們，離她遠遠的，弄得方舟一陣無語。
原本研究院那邊還要求派出前鋒隊跟著她，防止她會出現什麽異變，這個要求被方循江駁回了。
或許是覺得她不會出門，也沒有去限制她的自由，所以這一路上她沒有受到阻礙，除了實驗區她無法來去自如，其他地方還是與之前一樣，想進就進，想出就出。
離開了實驗中心，今天的空氣要比她前兩次出來時好上一些，能見度高了不少，終於能夠看清二十米以外的環境，她往遠處看了看，周圍沒有其他的建築。
天空依舊是灰色的，烏壓壓地仿佛要塌陷下來，方舟看見上空有巡視的無人機駛過，隱約能夠看到空氣中隱形的反光。
這是前兩次沒有註意到的發現，根據《舊日廢都》裏的設定，上空應該是高墻四周密布的激光網，以防止一些空中異形的突然襲擊。
除了實驗中心這棟龐大的白色建築，其他地方給人第一感覺都是暗色的，沒有任何綠植，因實驗中心的特殊性，這一帶離庇護所普通的居民處有很遠的距離，她記得第一天方循江帶著她進入後開車大概開了有五分鐘才抵達實驗中心。
前兩次為了測試她能夠待在室外的時間，方舟並不敢離實驗中心太遠，都是在十米範圍內活動，她並不清楚往外的環境如何。
不過方舟今天出來的目的不在觀察周圍的地形，她想要確定一件事情，這事關到她之後能不能再室外活動。
她嘗試調動身體裏的線蟒，讓它們在自己的肌膚上覆蓋了一層化作皮膚的模樣，形成在外的保護膜。
接著她打開手中的計時器，等到原本的十分鐘的極限過去，她又將手伸出鬥篷外，靜靜地觀察身體的反應。
隨著計時器一點點走過，她伸出的手臂沒有任何的變化，方舟心中的大石頓時落下。
目前困擾她最大的問題解決了。
有了線蟒，不用擔心輻射進入加速損壞她的身體，她可以在室外自由行動了，這真是多日來的好消息。
在這個擁有太多強大超越者和異形生物的世界，線蟒的攻擊等級不論是在超越者眼裏還是在玩家眼中都不值一提，可對方舟來說簡直就是及時雨。
它完美地填補了她這具舊人類身體最大的幾個缺陷，讓她在日常生活中能夠與普通人處於同一水平線上。
這聽起來有點心酸。
她記得在原本劇情中，方循江和方舟離開庇護所後，由於這具身體的特殊性，方循江數次因她耽擱計劃，而原主這個身體離開庇護所一路上的痛苦都不是幾句話能夠概括完畢的。
想到她最後的慘死，方舟越發堅定了要把這些都扼殺在搖籃之中的想法。
條件要是允許，方舟還想嘗試接觸新的異形生物，她很清楚明白，想要提升力量只有去吸納它們。
可惜的是一直待在庇護所最安全的實驗中心，除非是研究異形生物的研究人員，不然也無法接觸到它們，她更不可能突然之間要求與前鋒隊一起外出，太過反常不合邏輯。
而且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解決。
距離凱撒背叛，她和方循江被趕出庇護所的時間點還剩多久？
從兩次進入游戲論壇可以看出，她來到這個世界時劇情已經開始運轉了，想必距這個時間點不遠了。
這是主人公人生的一大轉折，也是如今身為炮灰配角的她命運的轉折。
方舟想嘗試阻止這個劇情點的發生。
涉及到這個問題，出現在她腦海裏的第一個解決辦法就是“殺了凱撒”。
在意識到自己有這種想法後方舟連忙在心裏默念“南無阿彌陀佛”，她什麽時候被這個世界同化到這種程度了，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更何況她做不到這件事。
凱撒能夠推翻方循江可不僅是利用了內部對他的不滿，身為前鋒隊隊長的他自身實力僅次於方循江。
她倒是可以告訴方循江，讓他去殺了凱撒，可殺了他治標不治本，說到底引起這件事的原因還是方循江的一意孤行導致的內部瓦解，殺了凱撒只會將整件事惡化，引起更多人的不滿，在這種情況下只有壓制才能維護表面和平。
但方舟明白，不論是在什麽背景，“□□”永遠不可能做到和平。
話至此，適當地提醒一下方循江，讓他有一定警戒心總是沒錯的。
做完測試，方舟重新回到實驗中心，回去後剛將身上的裝束換下，方循江便過來尋她，準備帶她去武器庫挑選武器。
另一邊，研究院那邊負責人導致異形實驗體的出逃的失誤懲罰下來，僅僅只是降了級而已。
凱撒對此感到很不可置信，當天休息時就去找周瓊脂打探消息了。
周瓊脂險些被他坑了一把，看他找來便一肚子火，二話不說轉頭就走。
“周博士，誒——周博士，和我聊一聊嘛。”凱撒像甩不掉的牛皮糖，頂著一頭顯眼的紅發跟在她的身後，想當做沒看見都不行。
周瓊脂沒好氣道：“我和你沒什麽好聊的。”
“這可不能怪我，捕捉上交後的實驗體會出逃可不在前鋒隊的責任範圍內。”
周瓊脂沒有理他，見她拒絕交談的意思明顯，凱撒把手伸到她面前，攤開手掌，得意地在她眼前晃了晃。
原本不準備搭理他的周瓊脂見到他手裏的東西眼睛都直了，壓低聲音。
“你從哪搞來的。”
“這你就別管了，這下可以和我聊一聊了吧。”
對方手裏有她想要的東西，周瓊脂沒有再拒絕，二人找了一個沒什麽人的角落開始交換信息。
凱撒：“你們怎麽解決的，指揮官竟然沒發怒嗎？”
周瓊脂無語：“你還好意思問。”
“這事我們沒有和指揮官報告，他趕來的時候我和張主任正好在給方舟小姐做評測，可能是看出我們的為難，這件事是由她和指揮官說的。”
“不知道她是怎麽說的，指揮官知道後情緒很穩定，只是來問了一下張主任評測情況，接著處罰了這次的負責人和看守者就結束了，我本來還以為完蛋了。”
“就這？”
“就這。”
凱撒“嘖”了一聲，對這個答案感到不太滿意，卻清楚這是指揮官做得出來的事情，他對他那個姐姐簡直言聽計從，對方說什麽都不會懷疑。
只是他沒想到方舟竟然能夠那麽冷靜，沒有告狀而是將指揮官先穩定了下來，她這是對指揮官說了什麽？
他都做好了方循江大發雷霆將研究院那邊攪得天翻地覆了。
沒能看到想象中的兵荒馬亂，真是可惜。
結束談話，他把手中的東西給了周瓊脂，她雙手去接，眼睛緊緊盯著，動作小心翼翼的。
凱撒：“先說明啊，這東西雖然冒了頭，但離開了樂園，其他地方都養不活，你養死了可別怪我。”
“去去去，別對著我說喪氣話，真晦氣。”
周瓊脂生氣地瞪了他一眼，小心謹慎地捧著手中的東西，仿佛那是什麽稀世珍寶。
若是旁人看了，只覺得那是一個普通的小盒子。
仔細一瞧，裏面藏著兩顆已經發了芽的種子。
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後，凱撒回到前鋒隊所在的訓練區，還沒進去就覺得裏面比往常要來得安靜得多。
這倒是少見。
他邁步進去，看見了剛才他和周瓊脂正討論過的兩位話題主人公，總算明白了安靜的來源。
第 9 章
武器庫位於前鋒隊的訓練區和休息區之間，這一代都是前鋒隊成員，方舟隨著方循江踏入這個區域，頓時感覺到了比往日更加濃烈的惡意。
“她怎麽來了……”
他們看向她的眼神警惕又銳利，之前所感受到的那些視線與他們比起來當真是小巫見大巫了，在觸及到她身邊的方循江時，這些惡意又被壓了下去，本身對情緒感知就不太敏銳的方循江因為註意力全部在她的身上，並沒有發現其中的暗流湧動。
好在方舟已經習慣這種感覺了，只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現，隨著方循江掃描身份進入武器庫。
平時除了庇護所的最高指揮官外，只有前鋒隊的正副隊長能夠從武器庫進行分配調動。
由於方舟需要槍，方循江帶她進入的這一間基本都是各種槍支。
手/槍、狙擊槍、霰/彈槍、步/槍，什麽類型的槍支應有盡有，還有不少模樣不太常規的……槍支？
方舟根本認不出什麽，視線不免被一些模樣異常的槍支吸引去目光。
黑發青年一直註意著她的視線，在發現她停留在一處後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將它拿下來，解釋道：“這是傘槍。”
那是一把通體漆黑，長度大概在40cm以上的細長型槍支，模樣與步/槍有幾分相似。
他垂下眸，很自覺地開始給方舟講解它的使用方式：“它有側面有一個按鈕，摁下後頂部會產生防禦盾。”
說著，他給方舟演示了一下，“呼”的一聲，槍口頂部出現盾牌狀的防禦光盾。
“它的防禦度相當於一扇移動的防爆門，可以切割大多數的物質與生物。”
“其他的結構與步/槍是一樣的，可以當做普通的槍支使用。”語罷，他沒有感情地總結：“它雖然能守能攻，但有一定重量，想要把它當做武器使用需要很強的身體素質，不太適合姐姐。”
換句話說就是：姐姐你太弱雞了，舉不動它。
方舟：……
她不信這個邪，朝他伸手：“給我看看。”
方循江囑咐道：“姐姐用雙手接，小心一些。”
方舟對自己的身體素質有數，聽他這麽說便用雙手去接，在方循江放手後，她只覺得手上一重，雙手往下墜去，手上傳來的重量令她往前趔趄了一下，被方循江扶了一把才站穩。
看方循江那麽輕松地拿起它，沒想到這個看似細長的家夥竟然這麽重……
她不再強求，而是嘗試從手心處召出線蟒，凝成手腕粗壯的觸手繞住傘槍，利用線蟒的力量將其拿起。
方循江見狀揚起很淺的微笑，非常捧場地拍了拍手掌：“哇，姐姐好厲害。”
方舟頓時覺得他這個誇獎有點像誇小朋友學會拿筷子一樣奇怪，偏偏他又十分誠懇。
算了，方舟開始認真查看起這只傘槍。
光盾雖酷，但它的長度比她小臂還要長，不使用線蟒的話又無法攜帶。
“把它放回去吧，不太方便。”
方循江聽話地將傘槍放回原處。
這些武器看得方舟眼花繚亂，她從前沒接觸過這些，根本不了解，方循江見她有些茫然地四處看看，思考了一下，他往裏走了走，拿起一把□□。
“姐姐，你看這個怎麽樣。”
方舟看過去，他手上的是一把十分小巧的銀色手/槍，整體還不及他的手掌大，模樣平平無奇，看起來倒是有點像玩具槍。
“這是特制的異彈槍，殺傷力不算高，但這個型號的子彈能夠遏制大多數異形的恢覆速度，對人類來說就是普通的子彈，最重要的是它後坐力小，我覺得比較適合姐姐。”
聽到對異形也有效果，方舟接過看了看，重量合適，大小合適，方便攜帶。
“這個可以，就它了。”
選定了武器，方循江給她示範了一遍拆卸組裝，她記憶力和手動能力非常強，試了兩遍就上手了，接下來就是試槍環節。
實驗中心內唯一一個能夠試槍的地方就是前鋒隊的訓練場了。
方舟和方循江到的時候，正值正午，這個時間點有不少人集合在裏面，方舟一進去就感受到了這些人看過來的視線。
“指揮官好！”正在訓練的成員們停下手中的動作，原本嘈雜的環境瞬間安靜了下來，有隱晦的視線落在方舟身上，方舟已經學會了自動屏蔽了。
大多數人都在進行體能訓練，方舟適當觀察起裏面的情況，這一片被分隔開幾個區，超越者和普通人的訓練場應該是分開的。
前鋒隊並非全是超越者，超越者的存在稀少，多的還是被訓練過的普通人。
《舊日廢都》的時代背景是未來的高科技世界，有些武器的殺傷力是很多低等級的超越者和異形生物無法比擬的，訓練過的普通人拿起武器也是很好的軍隊。
她與方循江剛到訓練場沒多久，熟悉的聲音從後面響起。
“這可真是稀客中的稀客，指揮官大人是來監督大家的訓練進度的嗎。”
剛和周瓊脂分開，回到訓練場的凱撒感嘆著，慢慢悠悠地從一邊晃過來。
他註意到了方舟手中的槍，朝她湊了過來：“方舟小姐這是準備練槍嗎？需要我的幫忙嗎？前鋒隊成員都是我訓練出來，這方面我很擅長。”
他嘴上是這麽說著，心下覺得困惑極了。
方舟到這裏來是做什麽？真的是來練槍的嗎，她訓練這些有什麽用。
“凱撒。”
方循江瞇了瞇眼，他身上的氣息冷了下來，發出警告：“這方面我比你更擅長，不用你來教導我的姐姐。”
“循江。”方舟沒有在意凱撒，喊了一聲方循江穩定住他的情緒，示意他不要在這裏與凱撒起沖突，“帶我去練槍的場地。”
凱撒揚了揚眉，露出“這我熟”的表情，他在方舟面前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指揮官大人可能不知道，訓練場最近的布局改了一下，練槍的場地已經不在這邊了。”
語罷，他像是東道主一般在前面領起路來。
方循江選擇無視他，亦步亦趨地跟在方舟身後。
到了練槍的訓練場，凱撒張開手。
“好了好了，大家今天的訓練先停下。”
似乎是為了給方舟難堪，他讓正在訓練的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下的訓練，將場地讓出給方舟，卻沒有將人驅散，讓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這種無形的壓力包裹住了方舟。
這個家夥，真是不論何時何地都想著怎麽為難她，報覆她，看她出糗。
她深吸了一口氣，盡量去無視這些外在因素，嘗試著瞄準靶子，射出一槍。
沒有任何訓練，不出意外完全偏離靶心，連靶子的邊都沒有碰到。
凱撒靠在一邊玩味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方舟隱隱聽見有嗤笑聲，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這並不會讓方舟覺得氣餒，她不需要多有準心，只要練習到能夠射中東西就足夠了，只是訓練到這種程度也需要不少時間。
她現在最缺少的就是時間，射出幾槍完全偏離軌道的子彈後，方舟開始思考有沒有什麽捷徑。
算下來，她唯一能夠有可能走捷徑就是利用身體裏的線蟒，線蟒的能力是改變形狀與物質，在這方面真的能夠幫助她嗎？
感受到她需求的線蟒在她的腦海裏發出了“肯定”的意思，並且將思路傳達給了她。
一只C級的異形生物算不上什麽，但她體內是無數的C級，即使單只攻擊力只能算得上D，可整合起來的力量不比B級異形生物來得低，這一點她在得到線蟒時就已經知道了。
可這麽看的話，特殊的只是線蟒這種種族群居的異形生物，她在借用異形生物能力這一點與吞噬者似乎並沒有什麽太大區別。
這並不是她真正的優勢之處。
方舟在此時猛地察覺到了她與吞噬者最大的區別。
吞噬者使用異形的力量，就像是三歲小孩手裏拿著的槍，他們無法把武器的力量發揮到最大，有時還會傷害到自己，更可怕的是這些“武器”並不順從於他們，在最初就約定好在恰當的時候給自己的使用者致命一擊。
她不一樣，她能夠與“武器”交談，多方位清楚它們的功能，這些“武器”不僅不會傷害她，還與她想法相通，願意用它們的智慧給予她幫助，讓她能百分百發揮出它們的力量。
想到這一點，方舟心跳不禁加速，立即開始實踐。
她操控線蟒，手腕處冒出幾根很難看清的細線向前伸去，匍匐在槍支的四周與洞口處，探查需要射擊的角度與位置。
方舟瞄準二十米外的靶子，感受到手部微微傳來觸感幫她調整槍口，在確定無誤的一瞬扣動扳機。
“Bang——”
一聲槍響，正中紅心。
周圍終於安靜下來了。
這新的發現令方舟沒有餘力去在意其他人的反應，她一下又一下地射向其他的靶子，每一次都正中紅心，方舟在這一過程中逐漸掌握住技巧與手感。
在只留最後一個靶子的時候，她撤離了輔助她的線蟒，單純靠剛才線蟒輔助射擊的手感去瞄準，在沒有線蟒的幫助下，槍響過後，她射中了九環，距離紅心只有毫厘之差。
看來還是得再多調整一下才能適應。
即便如此，這也是坐火箭般的進步，是常人都不敢想象的。
方舟覺得有些興奮，這些都是靜止的靶子，敵人可不會在對面乖乖站著等她射擊。
她朝旁邊的人道：“可以幫我換成移動靶牌嗎？”
說完後她才察覺到現在場內的氣氛有些奇怪，那些看向她的視線已經有了微妙的變化。
第 10 章
所有人都認為方舟過來只是一時興起，她是誰？可是那個大名鼎鼎的舊人類，武器給她都不如給個孩子來得殺傷力大，只怕敵人沒死，她就不小心死在自己的武器之下了。
前鋒隊成員樂得看方舟出糗，卻沒想到她不僅這麽快就能射中靶子，且次次紅心，這種準度就算是訓練強度拉滿的前鋒隊成員都有很多無法做到。
“……真的假的？這什麽準度。”
“她真的是那個方舟嗎？”
凱撒臉上玩味的笑意已然褪去。
其他人或許沒有發現，他身為超越者，五感敏銳，自然察覺到了方舟手腕處輔助的線蟒。
僅僅過去一天，她竟然能將異形生物的力量發揮至此，進行如此細致的操作，要知道大多數的吞噬者在最初只會暴力地使用異形的力量，從而導致身體加速崩壞，推進異形生物侵蝕的速度。
這可比她射中靶子更應該讓人覺得驚訝的點。
同樣，他知道那最後一擊她沒有借助異形生物的力量，靠著前幾次的技巧與手感，達到了飛躍般的進步。
這都是他意料之外的。
在凱撒的印象中，方舟愚昧利己，只會依附她那個弟弟，然後用一些在他看來非常沒道理的話術讓方循江死心塌地，如今庇護所內部對於指揮官的不滿都有她的一份功勞。
自從她與異形生物融合後，似乎什麽都變了。
一陣鼓掌聲打斷他的思緒，打破了場地內古怪的寂靜。
是方循江，他拍著手，面無表情地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不愧是姐姐。”
凱撒：“……”
服了，真受不了。
方舟也回過神來，剛才太過於投入實踐想法，沒註意到周遭的環境。
她沒有任何避諱，直接說道：“使用了一些其他的力量。”
她“成為”吞噬者在實驗中心不是什麽秘密了，昨天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前鋒隊成員定是無人不知了，在他們眼裏，她可能已經是死人了，不如直接攤牌，更方便行動。
這便說得過去了。
“什麽啊……原來是異形的力量。”
其他人礙於方循江的存在，不敢說什麽，只有凱撒旁邊一位棕發頭發的少年冷嗤一聲，用方舟正好能聽見的聲音不鹹不淡地低喃。
他們是看不起吞噬者的。
前鋒隊的本職工作就是狩獵異形生物，對這東西簡直恨透了，當然不會對借助異形生物力量的吞噬者有好感。
“方舟”+“吞噬者”，在前鋒隊這裏算是debuff疊滿了。
這在方舟的預料之中，見方循江眉頭不悅地皺起，她過去捏了捏他的手掌，笑瞇瞇道：“去，幫我換成移動靶牌，我再試試。”
方循江的註意力立刻轉移，點了點頭便乖巧地去為她調試。
看著她輕巧地化解了方循江的情緒，凱撒的心越來越沈。
這時，場上的靶子被自動收起，冒出了訓練用的人形靶牌，在場地內移動了起來。
方舟擡起手瞄準，她語調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幾分冷意，“對於我來說，不論來自哪裏的力量，只要它是能夠被我所掌控利用的，那它就是我的力量，不分對錯與你我。”
隨著她話音落下，接上的是不斷的槍響。
不論靶牌的走位有多麽刁鉆，她的子彈都準確無誤地落在心臟的位置。
直到場上的靶牌全被擊穿，她將手/槍仔細收起。
嘗試完移動靶牌後，方舟便不再繼續了。
她快速結束了“訓練”，將場地還給了他們。
然後便帶著方循江在凱撒若有所思的眼神下離開了前鋒隊的區域。
在回去的路上，方舟對方循江說道：“循江，近期讓前鋒隊的狩獵次數回歸正常。”
“但是……就差一點了，姐姐。”方循江沒有立刻應下，他臉上出現掙紮之意，“這幾次我會帶隊，不會有死傷情況。”
這與他帶不帶隊，有沒有死傷情況沒有關系，之前在前鋒隊埋下的隱患不會因為這種原因就消除。
方舟記得游戲進行到凱撒背叛的節點時，正是他過於急切的心態加重整個隊伍的負荷，才讓凱撒趁機策反了整個前鋒隊。
這個集中了A-001庇護所所有武力的隊伍，趁方循江不註意時給了他重重一擊。
“不急這麽一會。”中央那邊並不會真的這麽快加速對舊人類的抗原研究，他們只會不斷拖延時間徹底榨幹方循江的利用價值。
“……我知道了。”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方舟”的存在大大拖了他的後退，她必須保證在事情發生時不連累方循江，且保證自己的安全。
不過她現在在前鋒隊成員的眼中都是將死之人了，前鋒隊的許多人會覺得沒有必要冒那麽大的險，凱撒想做到與原本游戲中一樣的效果要難上許多。
去除掉這兩個因素後，這件事沒有那麽難解決。
思及此，方舟總覺得有什麽被她忽略了，想了許久也找不到答案，便暫時放下思緒。
第二天一早。
方舟例行來到實驗室，按照張倩潔的話說，剛成為吞噬者時期是最危險的，需要每天到這裏進行狀態檢查。
今天給她做評測的是周瓊脂。
“早，周博士。”
“早，方舟小姐。”
二人打了聲招呼周瓊脂便照例問了幾個問題，和前兩天的問題大差不差。
比起她……周瓊脂的狀態似乎更不對勁一下。
與往日不同，她今天急切得很，視線總是往一邊飄去，明顯心不在焉，眼下烏黑嚴重，情緒卻隱隱有些亢奮。
“周博士是有什麽心事嗎。”方舟問道。
“沒什麽事。”周瓊脂楞了一下擺手道，憋了一會，她似乎及其需要一個傾述對象，還是沒忍住說道：“方舟小姐，樂園裏面是怎樣的，真的與舊世界一模一樣嗎？”
舊世界？
周瓊脂怎麽會突然提起這個。
方舟推算了一下，按照他們二人的年紀，都是陷落日以後才出生的，對舊世界的認知只能來源於書本資料。
“我……只看過一些舊世界的資料。”
至於樂園裏面……方舟並沒有原主的記憶，也沒打過樂園線，只能根據她看過的游戲宣傳PV裏的場景去分析。
“樂園和資料裏的舊世界很相似，藍天白雲，草木葳蕤。”
正如她所想，周瓊脂自有記憶起就一直待在庇護所，對舊世界的印象都來源於書籍資料，從未見過書籍中茂盛生長的花草樹木。
據說樂園內與舊世界一般無二，可她沒有去過樂園，也極少離開庇護所。
對早已適應了現在這個世界的人類來說，這些並非是必需品。
但這阻止不了周瓊脂對它們的向往。
想要獲得種子不是什麽難事，難的是如何將種子養活，如今的土壤和環境排斥一切舊世界的生物，在此之前，周瓊脂嘗試了很多次都沒有讓它們發芽。
最初是有很多人嘗試的，隨著時間推移，沒有任何希望的研究很難有人堅持下去。
庇護所內除了她，沒有人對這些舊世界的東西如此執著。
這次不一樣，凱撒交給她的是兩顆已經發了芽的種子，從他的話裏周瓊脂大概能知道這是從樂園裏帶出來的。
它們能夠活下來的概率非常低。
周瓊脂拿到它們後時時刻刻都盯著，生怕一個不註意就養死了，結果當天下午便死了一株，就只剩下一株獨苗了。
她心如死灰，做好了第二株也會隨之而去的心理準備，令她沒想到的是，剩下的這株不僅沒有死，反而往上生長起來，一天時間，它的芽往外冒了一倍。
周瓊脂狂喜！
她幾乎日日夜夜守著它，就差吃飯睡覺都要把它放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了。
如今聽方舟這麽一說，她極想去樂園裏看一看。
可惜的是自陷落日來臨，除了一些高等級的超越者有概率被中央招攬，樂園到目前為止從未對外開放過居住權，更遑論讓不相幹的人員進入了，它的防護系統的強度至少比四大庇護所高出十幾二十倍，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真好啊。”周瓊脂忍不住發出感慨，說完後她覺察不對，對於方舟來說，她十八歲成年退化成舊人類，每次去樂園都是註射抗原，與“舊”“樂園”相關的可不是什麽好詞。
她立刻道歉：“抱歉，我……”
“沒事。”方舟擺了擺手。
接下來周瓊脂沒再說什麽，快速地給她做了評測。
方舟看出她的狀態很明顯有著不對勁，臨走前，在門關閉的一瞬間，她隨著周瓊脂的目光往裏看了看。
不禁沈默了。
在她的視角中，周瓊脂那顆裝著沒有枯萎，茁壯成長的種子的小盒子旁掛著醒目的兩行信息。
【異形生物：藤蟲】
【狀態（虛弱）：偽裝中】
第 11 章
為什麽會有異形生物在這裏？
這裏可不是關押異形生物的場地，不可能會讓異形這麽大搖大擺地出現在在這裏，看周瓊脂的模樣對此似乎並不知情。
方舟想也沒想，在門關上之際閃身進去，門上的感應系統識別到有生物的進出，止住關上的動作重新打開。
周瓊脂太過專註，沒有註意到身後的動靜，直到一聲“周博士”，她才猛地回過神，看見本該離去的方舟站在她的身後，嚇得險些將手裏的東西甩出去。
此時的方舟已經用餘光看清了這東西的模樣。
那看上去分明就是一顆看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冒芽種子，盒子分兩層，上層用濕潤的紙巾墊著，下層是水。
她忍不住思維發散，覺得這玩意兒有點像她以前養過的水培貓草，也就是小麥苗。
“方舟小姐？你怎麽……”她欲言又止，這下藏也不是，拿也不是。
“叫我方舟就好了，周博士太過專心了，我喊了你幾聲都沒有回應。”她理直氣壯地微笑著說，然後大方地將視線轉移到周瓊脂跟前的種子，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
“這是什麽？看起來有點像種子……竟然發芽了，這怎麽可能，是周博士做的嗎？”
事已至此，周瓊脂就不準備隱瞞了，種植種子並非什麽被禁止的行為，只是這種事情在這樣的世界裏是無用功，在沒有嘗試出結果之前都是不值得大肆宣揚的。
恰好，她現在非常需要一個能夠分享傾述的角色，與她沒有任何矛盾沖突的方舟就很適合。
“是的，根據我翻閱過的資料，應該是小麥的種子，我拿到的時候就已經是發芽狀態了。”
“本來拿到的是兩顆，有一顆很快就死了，但是這顆竟然存活了下來。”
雖然只是過去一天時間，但這已經非常非常少見了，周瓊脂眼裏散發出光彩，仿佛已經看見它茁壯成長的模樣。
“空氣的溫度和濕度，使用的水都是與另一顆一模一樣的，我目前還不知道什麽因素影響了它，對照的試驗品太少了，我有些頭疼。”
種子沒問題，發芽沒問題，但種子在離開樂園後沒有死亡……那問題就很大了，結合起出現的信息上顯示的“偽裝中”。
周瓊脂當然不會知道是什麽因素影響了它，因為這是異形生物所偽裝的。
“或許再觀察兩天就能知道為什麽了。”方舟不動聲色道，“周博士拿到它就已經是發芽狀態了嗎？難道是從樂園裏帶出來的？”
精神狀態太過緊張再加上睡眠不足導致周瓊脂說漏了嘴，這兩顆種子還是用方舟的相關信息去交換的，她登時覺得尷尬。
“咳，是的。”她轉移話題，“對了，你怎麽折返回來了，還有什麽事情嗎？”
方舟腦子轉了一圈，庇護所裏除了她和方循江，身為前鋒隊隊長的凱撒確實偶爾也會前往樂園與相關人員交接信息。
這不可能是她和方循江帶給周瓊脂的，那便只有他了。
凱撒是知道這件事的？還是說他也不知情陰差陽錯地給了周瓊脂？
從她所知的信息來分析，將沒有被控制的異形生物帶給同僚不像是凱撒會做的事情，他或許也不知情。
這就讓人頭疼了，說明它的偽裝瞞過了擁有足夠戰鬥經驗的凱撒。
是擬態還是精神控制方面的也不得而知。
再多的周瓊脂怕是不知情，方舟沒有再纏繞著更多詢問，而是順著她換了個話題，轉移了她的視線。
“對，我是有一些事情想要詢問，是關於之前張主任提到過的‘盡量不要去聽清它們的呢喃’這一點……我想問一下具體是為什麽。”
“當你能逐漸聽清它們的呢喃，說明你在慢慢被異形生物吞噬吸收，‘吞噬者’想要活得就一些，就要想盡辦法拖延被異形吸收的這一過程……”
趁著這會，方舟從手心處召出線蟒，凝成長條線狀，操控著在周瓊脂的視線盲區接近那顆種子，準備先試探著接觸一下，看能不能纏繞住藤蟲所偽裝的芽，將其直接絞死。
就當方舟操縱的線蟒接觸到藤蟲時，她突然覺得周圍的環境顛倒了一般，天是地，右是左，原本想要控制線蟒至令人難以察覺絲線狀態，此時卻猛然湧出，朝著與藤蟲完全相反的方向而去，打在一邊的墻壁上。
她的認知在這一瞬間被扭轉了！
在方舟認知被顛覆的那一瞬，她看見了那只異形生物的偽裝的本體。
那是一只有點像竹節蟲模樣的生物，通體綠色，幾對足肢細長，足肢周遭有藤蔓狀的衍生物，此時它的足肢與藤蔓正用纏繞著培養“種子”的盒子，從後方探出腦袋。
方舟聽見它發出了“嘻嘻嘻嘻”這種帶著嘲諷意味的笑聲。
意識到這是認知顛倒後，方舟迅速做出了調整，將原本想要揮舞向藤蟲的認知扭轉成揮向墻壁，果然舞向墻壁的線蟒朝著藤蟲襲去，將其連蟲帶盒掃蕩在地上。
“方舟！”旁邊的周瓊脂見狀大驚，第一反應是她體內的異形力量失控了。
就當周瓊脂轉身的這一刻，藤蟲又重新變回偽裝模樣，成為培養盒裏一株不起眼的種子，方舟被顛倒的認知重新恢覆，線蟒被她全部收回。
看著她寶貝的種子被掃到了地上，周瓊脂心一顫，立即將一邊用作與吞噬者身上的阻斷劑拿在手中，想給她註射。
“等等！”方舟立刻阻止了周瓊脂的動作，避免阻斷劑紮在身上，“我沒事了，周博士，冷靜冷靜。”
該死……那到底是什麽情況。
周瓊脂見她一瞬間就恢覆正常，面上的表情有著驚訝，確認她真的沒事且神志清晰後才慢慢將手中的阻斷劑收回，這才有餘力跑去查看地上種子的情況。
只是培養盒打翻了，種子還是完好無損。
她立即松了一口氣，將裏面的狀況覆原，只希望這一出意外不會影響到種子的發育。
“真的抱歉周博士，種子沒事吧？”
周瓊脂搖了搖頭，接著她臉色極為凝重，看向方舟：“你剛剛是……不行，這件事需要上報。”
方舟目前還能自由活動一是因為她沒有被體內的異形生物影響過多，二是來自方循江的獨斷。
但她如果出現失控情況的話，這一切都另當別論了，她的行動範圍一定會有所限制。
方舟當即攔住她：“我真的沒事，周博士，剛才和你談到了呢喃聲，我沒有忍住努力去嘗試聽了一下才會出現短暫的失控狀態。”
她如此一說，周瓊脂就能明白她突然之間的失控是怎麽一回事了。
緊接著方舟就發現周瓊脂的看向她的眼神仿佛在說“你沒事吧？”，總而言之就是像在看大傻X。
哪有人明知山有虎還向虎山行的。
方舟險些沒繃住：“……拜托了周博士，我覺得我目前完全可以控制住自己的狀態，不會再做這種危險的嘗試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她的手，問道：“怎麽弄成這樣的？”
“這不重要。”
“……”
方舟懶得解釋，路妃嵐也沒有了繼續問下去的興趣。
用能力檢查了一番，路妃嵐頭疼道：“你內部受傷很嚴重。”
這可要比她出門所受的那些輻射導致的變化來得難搞多了。
方舟大概能想象到，最初被甩在墻上的那一下對她來說太致命了。
“可以重組嗎？”
“我試一試。”路妃嵐道：“你更新遺書了嗎？”
“:)”
方舟回了他一個微笑。
接著二人沒有再說話，路妃嵐驅動力量，隨著方舟身上的傷口覆原，他的臉色越來越白，覺醒超越力量以來，這還是路妃嵐第一次重組這麽重的傷勢，之前的方舟非常小心翼翼，為了防止自己受傷，很少會離開房間，哪有這麽折騰自己。
漫長的幾分鐘過去，她身上的傷基本都恢覆原樣。
本來她還想如果路妃嵐沒辦法一次性重組，她可以暫時先讓線蟒修覆一部分的傷勢，讓他分幾次進行。
“謝謝。”
路妃嵐站起身，面無表情地走到盥洗臺給自己仔仔細細地清理了雙手，然後帶上手套。
像是完成了最後的使命，“砰”的一聲，他直接暈了過去摔在了地上。
方舟：“……”
她回想了一下游戲設定，這應該是超越力量使用過度的癥狀，休息一陣就會自動恢覆。
哎，好菜。
到底還是因為她，方舟本想好心地把他扶到裏間的休息區去，但她想到自己身上的情況。
……如果扶了他醒來怕是會更崩潰吧，就讓他在地上躺著吧。
作為最後的善良，方舟給他蓋了個毯子後才離開自檢室回到自己的房間。
回去後沒過多久，研究院那邊就給她發來聯絡，接起通訊後是周瓊脂的聲音。
“方舟小姐，我是研究員周瓊脂，請問你現在的狀態怎麽樣？”
周瓊脂適當寒暄了一下便直入主題，“具體的事情我聽凱撒說了，你需要來檢查一下，關於吞噬者有很多信息你也需要了解，過一會我會去接你來研究區。”
方舟沈吟了一下回覆：“當然，這不是什麽問題。”
掛斷通訊後，方舟將身上的衣服換下，進入盥洗室洗澡。
在洗漱的過程中，她終於有時間去查看剛才戰鬥過程當中更新在自己身上的那些信息進行分析。
首先是第一層身份，也是最重要的一層。
需要確定一點，《舊日廢都》是一部以“異形生物”為賣點的廢土末日游戲，在內測故事進行中，出現過的超越力量數不勝數，卻沒有一個是與異形生物有關的。
這個世界裏，異形生物的信息和存在是能夠用於進行交易的，擁有最大掌控權的中央這麽多年來依舊在瘋狂收集它們的信息。
她能夠收服、驅使異形生物這一點要是暴露在眾人眼中，特別是中央的眼中，她的處境會變得極度危險。
而在她來到這個游戲後，她原本所處的世界已經進行了游戲的正式公測，更新了與異形生物有所關聯的“吞噬者”這一身份。
從他人口中可以得知，成為吞噬者的都是無法覺醒超越力量的普通人，且與異形達成交易後均會命不久矣，無一例外。
給自己套上吞噬者這個身份的話，不僅不會有人懷疑，還會給她省去非常多的麻煩。
再接著是第二層身份：“玩家（觀眾）”，一個會根據場景自動開啟輔助能力的身份。
在“玩家”操控視角進行游戲劇情時很多時候會以第三視角去觀看這個故事，是不是代表在同一場景下，游戲中出現過的臺詞她都能聽見？
這樣就能解釋前兩次她為什麽能夠聽見遠處的討論了。
除此之外，她能夠看見這個世界外的游戲論壇也是因這一層身份的能力。
想到這，她記起剛才被暫時預留的一次進入游戲論壇的機會。
趁著這會的時間，方舟展開信息，點開了這一次的預留機會，第二次進入了游戲論壇。
第 6 章
這一次進入游戲論壇後，右上角出現了十分鐘的倒計時。
想到上一次的突然退出，方舟覺得這應該是她能夠查看論壇的時限，不過她可以確定，上一次沒有這麽久。
停留的界面是之前她未看完的那個帖子，不同的是標題上多了一個鮮紅的“hot”，往下劃頁數竟然從最初的一頁飆到了現在的十幾頁。
上一次論壇來得突然，她剛因死亡到了游戲世界，腦袋還處於混沌狀態，很多東西都沒有去確認。
這次方舟先確定了一下發帖時間。
上面顯示2062年6月23日4時46分。
她做手術的日期應該是同年一月份，也就是說她所在的世界已經過去了五個多月。
接著她跳到最後一頁看了一眼帖子最新回覆的時間，顯示的時間和發帖時間僅僅隔了一天。
看來她在游戲世界裏的時間流動期間，游戲外的時間也在流逝，只是二者的時間流逝並不對等，沒有更多的對照樣本，她目前無法確定這其中的規律。
確認完這些後，方舟這才開始從上次停留的樓層處查看起帖子內容。
率先闖入她眼簾的是幾張游戲內的截圖。
44L（樓主）：事先聲明，接下來可能含有一點點劇透的可能性，介意的不要再往下看。
45L（樓主）：【圖片.jpg】【圖片.jpg】【圖片.jpg】
第一張是坐在輪椅上帶著兜帽看不清面容，只露出鼻子和嘴唇的女性。
第二張是面部扭曲，探出肉芽的吞噬者。
第三張是從吞噬者身上冒出的異形正竭力勾住女人手腕，她與吞噬者對視。
方舟一眼就看出這是她當時在走廊裏第一次遇見吞噬者256號的場景。
這讓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到底是怎麽回事？這是原本公測修改過後的劇情，正好被穿過來的她撞上了？
49L（樓主）：這裏我暫時從Joker視角切到了實驗中心的第三視角彩蛋，沒想到看到了這一段劇情，在前三次公測的內容裏，方舟第一次見到異形和吞噬者都是在離開了A-001庇護所之後了。
50L：僅僅靠這個沒辦法確定是準備噶她的意思吧！
51L：樓上+1
55L（樓主）：抱歉了各位，是我標題黨了，不過前幾次測試都沒有對方舟的劇情做出過改動，我認為既然公測做了這些變動，肯定是有理由的。
58L：樓主說得也有些道理，如果官方能夠對方舟的劇情做出相關變動，不讓她只會拖後腿和道德綁架的話，我倒是可以接受這個角色的存在。
帖子時間間隔了幾個小時。
65L：瘋了！Joker這家夥在搞什麽啊，竟然跑去給中央賣命了，家都要被屬下偷了，他竟然還因為那該死的舊人類研發做白工！
70L：因為這個帖跑去玩Joker線的我現在也被氣得不輕，搞什麽啊，這不是一點變化都沒有嗎。
再往後就都是一些爭執，罵她的罵方循江的都有，看來這正如她所猜的，方循江這幾天是在樂園裏。
方舟沒什麽興趣了，如果只是因為這些話題的話，不至於會讓這個帖子達到這麽高的討論熱度，她耐著性子往後跳了一頁，終於看見了導致這帖子突然hot了的原因。
110L：發生什麽事了？方舟成為吞噬者了？？
112L：臥槽？
115L：吞噬者？？怎麽成為的細說，話說會有異形生物需要舊人類的身體嗎？這有意義嗎，是什麽冤大頭異形生物。
120L：就是樓主截圖的那個與方舟有接觸的吞噬者，被他跑出來了，他體內的異形生物轉移到方舟身上了，不過這個三方視角的劇情是凱撒為主的，完全不知道這中途到底發生了什麽，他看見方舟時就已經是既定事實了。
121L：該死，我真是好奇死了，這只異形不是說智慧程度很高嗎？到底是為什麽？
133L：分析了一下，正因為智慧程度很高才選擇了她吧，那種情況下如果不與方舟達成協議的話必死無疑。
140L：133大哥說得有道理。
158L：只有我在意的是方舟成為了吞噬者之後，意味著沒有那麽廢物了嗎？有了異形生物的力量，總比什麽都做不了需要靠那麽多資源續命的舊人類好。
163L：這很難說吧，那個異形危險度很低，說不定根本沒有攻擊力，而且成為吞噬者不意味著她舊人類的體質會消失，該拖後腿的這一點並不會改變，更何況吞噬者的不穩定性更高了。
169L：家人們我先提前開香檳慶祝了！其他的我不管！成為吞噬者意味著什麽！意味著只會加速方舟領便當的時間！
看到這裏，方舟確信了，這並非是公測對於劇情內容做出了改變正巧被她撞上了。
而是她所做的舉動會改變這個游戲原有的劇情！
這給了方舟打了一個強心劑。
既然劇情可以因為她的行為而改變，那便代表“方舟”原本的死亡結局是可以通過她的行為進行扭轉的。
同時也意味著她所帶來的蝴蝶效應無法預估，如果這樣的話，她所能看到的論壇內容並不能提前預知她接下來會經歷的劇情，原本所有劇情都因為她變得不確定了起來。
她之前進行的是二測，如今看來游戲還進行了第三次測試，吞噬者應該是三測時新增的，從大家的反應看出參加過測試的玩家都對吞噬者很熟悉。
頂上的倒計時只剩兩分鐘了，她退出了這個帖子，回到了論壇的主界面。
主界面的的信息有很多，《舊日廢都》是以劇情為主的互動式電影游戲，可供選擇視角和線路非只有方循江這條線，她玩的二測時有兩個選擇。
一個是樂園內的線，是以中央為中心的權利鬥爭展開。
一個是樂園外的線，以對戰異形，重新建立勢力為主的冒險線，也就是以方循江為主要視角線。
這兩條線在最後會匯集在一起，相互敵對。
同時在兩條線的視角外，會穿插一些配角的第三視角進行故事劇情的完善。
她當時囫圇吞棗般玩了方循江的線，沒有進行樂園線，不知道中央線的內容——當然，只玩了方循江的線也沒別的原因，主要是他免費。
如果知道自己會進入游戲裏，方舟怎麽說都不會在乎那幾塊錢，一定要把這游戲翻來覆去玩個一百遍並全文背誦才行。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比較特殊，是需要通關這兩條線之後才可以選擇的第三條路線，這條線因為內測的不完善並未開啟，只有空頭支票，據說是可以讓玩家建立角色進行探索，自由度要比前兩者高出許多。
她在論壇首頁看了一圈，有關於樂園內的討論，也有關於方循江的討論，沒有這第三條線的相關討論，看來應該是被腰斬了，畢竟玩家的行動是不可測的，這種自由度很高的是無法做成劇情類游戲的。
她到底只是一個小炮灰，雖然討人厭，但戲份不算多，論壇主頁除了那個hot帖外，沒有與她相關的討論了。
再點進了幾個帖子看了一眼，時限便到了，方舟被強制退出了論壇。
她長舒了一口氣，逐漸覺得前路明了起來。
她洗漱完換上幹凈的衣服，剛將頭發吹了半幹，門口的系統響起來客提示，周瓊脂的臉出現在屏幕上。
“方舟小姐，是我，現在方便嗎？”
“方便的，周博士，稍等一下，。”
方舟在外面加了個外套，操控房內系統打開門，在周瓊脂身邊還有剛才見過的前鋒隊成員安修，或許是擔心她有什麽危險舉動，她也跟著一起來了。
方舟跟著周瓊脂前往研究區。
一路上三人都沒有說話，氣氛顯得有些沈重。
周瓊脂正在觀察方舟的狀態。
她身上散發著沐浴露的香氣，及腰的頭發半幹，應該是剛洗漱完，眼神清明，精神狀態很正常，並不像很多吞噬者剛融合時會出現排斥反應導致神志不清。
那一帶的監控被掩蓋，他們查看了錄像，等畫面明了時，256號體內的異形生物就已經轉移到方舟的體內了，而他那個慘狀應該是在追逐她的途中，被她利用地形反殺了。
這讓周瓊脂……或者說覆原了一下經過的各位研究人員都感到驚訝。
到了研究區，安修止步，沒有跟進去，周瓊脂帶著方舟進入了一個房間內，裏面有著一位年紀看上去明顯要年長許多的女性研究員和一位年紀很輕的歐洲面孔的男性研究員。
方舟看了一眼他們的名牌。
“張倩潔”
“艾略特”。
方舟記得這個叫艾略特的，周瓊脂先前與那個研究員聊天時提到過，他是第一個發現線蟒是群居異形的。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張倩潔面色和藹，語調溫和地問道。
方舟搖搖頭：“我沒什麽特別的感覺。”
“腦袋裏有沒有什麽奇怪的聲音？有什麽不對的可以直接和我們說。”
原本是有的，在方舟呵斥它們閉嘴後立刻安靜如雞了，對方既然這樣問的話，答案都不需要想了。
“有，很多聲音，很亂，吵得我腦袋疼。”方舟皺起眉，作勢裝出一副很頭疼的樣子。
艾略特拿著記錄的本子興奮地從她前面探出頭：“你能聽清嗎？它們都在說什麽？”
“我、我聽不清。”方舟為難道。
周瓊脂立即把艾略特拉到一邊：“你冷靜點，像什麽樣子。”
艾略特撓了撓臉：“每次抓到的那些吞噬者都是神志不清的狀態，少見有這麽清醒的，我沒忍住嘛。”
張倩潔有些無奈，對方舟道：“不用在意他。”
說完後繼續道：“不用理會那些存在你腦海裏的聲音，盡量不要去試圖聽清它們的內容，這會加劇你身體的……損壞程度。”
張倩潔停頓了一下，方舟猜測她是說得委婉了一些。
接著她又問了幾個問題，方舟一一回答，在問到為什麽會答應異形生物的融合時，方舟面不改色地撒謊：“它們要殺了我，我只好同意。”
她體內的線蟒們在這時對她的話發出了小聲的抗議。
聽到她這麽說，張倩潔沒有懷疑，她體內的異形是少有的智慧程度較高的異形生物，或許是權衡利弊下知道與她融合能夠逃過一節。
在張倩潔提問時，周瓊脂和艾略特退到一邊，方舟聽見他們討論。
“為什麽不給她做IT（intrusion）掃描？這樣不就能直接知道她體內異形的狀態了嗎？”艾略特直接問道。
“她不一樣，不能做入侵掃描。”
“對哦，她是舊人類，那麽重的外來輻射，會直接死掉。”
周瓊脂跟艾略特嘆了口氣。
“她體內的異形生物沒什麽攻擊力，說不定能活得更久一些……”
即使如此，目前發現的普通人類在成為吞噬者後，活得最長的也就一年時間，一般在壽命進入一半時，就會進入神志被吞噬的狂暴狀態了，她身為舊人類，只少不多。
現在更讓他們頭疼的是，接下來該如何向指揮官交代這個事情——
正當周瓊脂想著這些的時候，外面的識別系統響起提示。
“認證：A-001庇護所最高指揮官‘Joker’。”
“擁有通行資格。”
門自動打開，青年大步地走了進來。
“姐姐……”
第 7 章
說曹操曹操到，正想到他的周瓊脂和艾略特被嚇得一顫，立即站直身體朝來著問好：“指揮官！”
方循江步伐急切，像一陣風一樣從他們面前略過，等他們回過神，他已經站在方舟的面前了。
他上前抓住方舟的肩膀，將她上下左右檢查了個遍，以確認她完好無損。
方舟發現他胸膛微微起伏，看得出為了趕回來路上有多急迫，這令她這個罪魁禍首有些愧疚。
“我沒事。”她拍了拍方循江的手，讓他冷靜一些，“這麽著急做什麽。”
見她沒有受傷，方循江立刻松了口氣。
他離開本是與中央那邊周旋，是想讓中央加速對舊人類抗體的研究進展，他不是傻的，中央握著僅此一家的舊人類進度研究，為了壓榨他故意拖緩了實驗進程。
沒想到僅僅幾天時間，實驗中心會出這麽大的事情。
“對不起，姐姐，我回來晚了。”方循江郁悶地低下頭，“凱撒和我說實驗體跑出來了我就立刻回來了，他說你也在現場，我很擔心。”
周瓊脂聽後表情頓時變得微妙，“指揮官，凱撒只和你說了這個嗎？”
青年轉頭看向她，漆黑的眼睛裏有著疑惑：“還有什麽？”
周瓊脂簡直咬牙切齒，那個狡猾的紅毛狐貍，竟然把最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們來報告……
這次事故是他們的過失，她也不好狡辯什麽。
只是需要告訴指揮官他最在意的親人成為吞噬者，就連擁有較大話語權的張倩潔這下也顯得有些為難，不知如何開口。
他們都知道指揮官為了他這個姐姐做出了多少，前鋒隊為此犧牲有多大，他們不喜歡方舟也正是如此，但是指揮官的力量保證了A-001庇護所這麽久的安穩，他們對方循江仍是敬畏的。
方舟看到幾人的表情，心下了然，方循江這個角色不是什麽暴君角色，但在面對她相關的事情上就很容易失智，保不齊會遷怒他人。
他們有過失，事後方循江應該也會對此做出相應的懲罰，但他們的過失並不在“令她變成吞噬者”這層面上，是她要去接近出逃的256號，而她也並沒有成為“吞噬者”。
方舟對著幾人笑了笑，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示意這個事情由她來解決。
“張主任，這邊的檢查結束了嗎？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和循江就先離開了。”
張倩潔楞了一下回道：“已經結束了。”
待方舟與方循江離開後，安靜的室內這才活躍了起來。
周瓊脂有些遲疑道：“方舟小姐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也和我想得不太一樣。”艾略特說，“之前我都沒見過她幾次，還以為是那種‘豌豆公主’一樣的存在。”
“艾略特……我指的不是這方面的，再說了，她可要比豌豆公主脆弱上幾百倍，你對舊人類的資料了解太少了。”
“這都什麽時代了，舊人類早就淘汰了，學習相關的知識又沒有用。”
艾略特對異形生物的研究有著極度的狂熱，是新招募進來的研究員，目前對庇護所的情況不甚了解。
“你這話最好不要讓指揮官聽見，不然他會在你腦袋上開個洞。”
張倩潔回想了一下方舟的表現，插聲道：“她太冷靜了。”
周瓊脂立刻附和：“對對，我是這個意思。”
如果是她，在非自願的情況下成為必死無疑的吞噬者，要與那樣的怪物共存，她肯定無法保持那種冷靜。
他們知道有方舟的存在，但私下其實並未怎麽接觸過方舟，所有人對她的印象都來源於傳聞。
“她心理素質真好啊。”周瓊脂感慨道。
“怎麽說呢，既然都是舊人類了，那種隨時被死亡逼迫的感覺對於方舟小姐來說應該已經習慣了吧。”艾略特道。
聽他這麽說，周瓊脂頓時恍然。
……
……
這邊的方舟還不知道實驗室那邊為她拙劣的演技找了合理的理由。
方循江已經察覺到不對勁，在她帶著他離開後便問道：“姐姐，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她沒有多說，只是擡起手，操控線蟒從她的手心冒出，組成鞭子形狀適當地揮舞了一下便收了回去。
“……這是什麽？”方循江的聲音有些艱澀。
“我和那個逃出來的吞噬者身上的異形生物融合了。”
方循江感覺自己腦袋被重重一錘。
吞噬者？這意味著他先前的努力付之一炬，即使是擺脫了舊人類的身體，方舟都必死無疑。
沈默了半晌，他道：“沒事的姐姐，我總會有辦法的。”
就像是她剛來到這個世界時那樣習以為常的安慰。
這令方舟有些於心不忍，她不準備將真實情況告知與方循江，畢竟她還沒想到怎麽為自己的能力找一個合適的借口。
更何況，她到底不是真正的“方舟”，與方循江相處的時間加起來都不超過半天，對他的了解僅來自於游戲中。
如果他知道自己並非是他的姐姐，還會像現在這樣對待她嗎？
方舟仔細回憶了一下游戲中的劇情，她印象最深的一段，也是姐弟二人爭議最大的一段劇情，就是在前鋒隊的成員們又一次傷亡慘重的情況下，凱撒找到正好帶著方舟從樂園回來的方循江，要求他降低前往外圍“狩獵”的次數。
當時在場的“方舟”直接捧住方循江的臉說了一句：“循江，我們是親人，你不會放棄我對嗎？”
“我當然不會的，我會想辦法救姐姐……”
還沒開始交涉，凱撒的要求就被駁回了。
在方舟看來，他對她這個姐姐有一種盲目的順從，更別提從外人看來，方循江很多行為都是不可理喻的，就像是程序被設定好的機器人，這是方循江這個主人公身上的必須遵循的“設定”。
她還記得最後所有人都在為方舟的死亡而歡呼時，只有方循江為她的死亡落淚。
於是她沈吟道：“循江，你是相信姐姐的吧？”
“當然。”他不假思索。
“我沒有與異形生物達成交換的條件，而且我也聽不見它們的呢喃，你不用擔心我會像吞噬者一樣被它們消化掉。”她模棱兩可說道。
“真的？”
正如她所猜，方循江絲毫沒有懷疑她所說的話在其他人看來有多麽不可理喻，這句反問更像是在與她求證。
方舟沒有說話，而是拿出清理幹凈的手術刀，正準備在自己的指尖上一劃，被方循江阻止，他的聲音帶著惱怒。
“姐姐！”
方舟看了他一眼，他便委屈地收回了動作。
她接著剛剛的動作，手指被劃出一個小口，血液就迫不及待地從中湧出，然後被她操控線蟒將受傷處修覆得完好無損。
過幾天再去找一趟路妃嵐吧。
方舟心想，對著青年翹起完好無損的指尖，笑瞇瞇地炫耀。
“也有一定好處，不是嗎？”
第 8 章
方循江沒有說話，而是仔細檢查她的手指是否真的恢覆原樣。
確定沒有像以往那樣血流不止，傷口在瞬間完好無損後他長長舒了口氣，依舊有些不滿：“這種事情姐姐和我說一聲我就知道了，何必要傷害自己。”
方舟將手術刀包好，擡眸看他。
“只是說的話沒有這樣來得直觀，你依舊會擔心我因為這種小問題而死亡，只有親眼看到了，這個認知才會從你的腦袋裏消失。”
方舟說得沒錯，只是嘴上說說的話，在這方面方循江仍然會小心謹慎，像以前一樣。
可惜的是線蟒只能修覆傷口，並不能延緩她身體裏的崩壞，這一點依舊需要靠中央研究的抗原去拉緩，這令方舟感到頭疼。
看著她將手術刀熟練地收進去，方循江臉色一凝，面對她總是無害的那雙漆黑眸子顯得有點冷，“姐姐，你這個刀是哪裏來的？這很危險，帶在身上的話不註意便會傷到你。”
“呃。”方舟沈默了一下，沒有把一無所知的路妃嵐供出來，在剛才對方循江的試探之後，她心裏有了底。
於是她反客為主道：“誰也不能保證你會時刻在我身邊，我需要一些東西防身，這種程度肯定是不夠的。”
頓了一下，她繼續說：“我需要你給我一些其他武器，最好是方便一點的手/槍。”
“姐姐……不會再有這種情況了。”
聽她這麽說，方循江把這次的意外都怪在自己沒能陪同在她身邊。
他垂下頭，整個人的氣場都弱了下來，方舟仿佛能在他的頭頂上看見正在下雨的烏雲，將他整個人澆得濕漉漉的。
她覺得有些好笑，“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不管怎麽說，你總不希望我在危險來臨的時候，身邊連件防身的武器都沒有吧。”
在方循江看來，實驗中心不可能會出現危險，但有這次的情況作為前車之鑒，他心裏有些後怕，思考了一下覺得方舟說得有道理。
“我知道了，明天下午我帶你去武器庫，等姐姐選好了，我再教你怎麽使用。”
方舟只是想讓他隨便給自己選兩把槍，沒想到他竟然準備直接帶自己去武器庫挑選。
這還真是意外之喜。
“謝謝。”
她擡起手愉悅地摸了摸方循江的腦袋，比她高出一個頭的青年順從地對著她低下頭方便她的動作。
方循江這邊蒙混過關，沒有鬧出多大的風波，這令方舟松了口氣。
她不是聖母，卻不代表她能眼睜睜看著無辜的人因她的緣故遭受無妄之災。
這件事暫時告一段落。
第二天一早，方舟拿著鬥篷準備離開實驗中心。
不知是不是她和異形生物融合了的消息已經傳遍了，途中碰到的幾個人看她的眼神都很微妙。
若是說之前是厭惡，現在則是警惕與恐懼，生怕她撲上去攻擊他們，離她遠遠的，弄得方舟一陣無語。
原本研究院那邊還要求派出前鋒隊跟著她，防止她會出現什麽異變，這個要求被方循江駁回了。
或許是覺得她不會出門，也沒有去限制她的自由，所以這一路上她沒有受到阻礙，除了實驗區她無法來去自如，其他地方還是與之前一樣，想進就進，想出就出。
離開了實驗中心，今天的空氣要比她前兩次出來時好上一些，能見度高了不少，終於能夠看清二十米以外的環境，她往遠處看了看，周圍沒有其他的建築。
天空依舊是灰色的，烏壓壓地仿佛要塌陷下來，方舟看見上空有巡視的無人機駛過，隱約能夠看到空氣中隱形的反光。
這是前兩次沒有註意到的發現，根據《舊日廢都》裏的設定，上空應該是高墻四周密布的激光網，以防止一些空中異形的突然襲擊。
除了實驗中心這棟龐大的白色建築，其他地方給人第一感覺都是暗色的，沒有任何綠植，因實驗中心的特殊性，這一帶離庇護所普通的居民處有很遠的距離，她記得第一天方循江帶著她進入後開車大概開了有五分鐘才抵達實驗中心。
前兩次為了測試她能夠待在室外的時間，方舟並不敢離實驗中心太遠，都是在十米範圍內活動，她並不清楚往外的環境如何。
不過方舟今天出來的目的不在觀察周圍的地形，她想要確定一件事情，這事關到她之後能不能再室外活動。
她嘗試調動身體裏的線蟒，讓它們在自己的肌膚上覆蓋了一層化作皮膚的模樣，形成在外的保護膜。
接著她打開手中的計時器，等到原本的十分鐘的極限過去，她又將手伸出鬥篷外，靜靜地觀察身體的反應。
隨著計時器一點點走過，她伸出的手臂沒有任何的變化，方舟心中的大石頓時落下。
目前困擾她最大的問題解決了。
有了線蟒，不用擔心輻射進入加速損壞她的身體，她可以在室外自由行動了，這真是多日來的好消息。
在這個擁有太多強大超越者和異形生物的世界，線蟒的攻擊等級不論是在超越者眼裏還是在玩家眼中都不值一提，可對方舟來說簡直就是及時雨。
它完美地填補了她這具舊人類身體最大的幾個缺陷，讓她在日常生活中能夠與普通人處於同一水平線上。
這聽起來有點心酸。
她記得在原本劇情中，方循江和方舟離開庇護所後，由於這具身體的特殊性，方循江數次因她耽擱計劃，而原主這個身體離開庇護所一路上的痛苦都不是幾句話能夠概括完畢的。
想到她最後的慘死，方舟越發堅定了要把這些都扼殺在搖籃之中的想法。
條件要是允許，方舟還想嘗試接觸新的異形生物，她很清楚明白，想要提升力量只有去吸納它們。
可惜的是一直待在庇護所最安全的實驗中心，除非是研究異形生物的研究人員，不然也無法接觸到它們，她更不可能突然之間要求與前鋒隊一起外出，太過反常不合邏輯。
而且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解決。
距離凱撒背叛，她和方循江被趕出庇護所的時間點還剩多久？
從兩次進入游戲論壇可以看出，她來到這個世界時劇情已經開始運轉了，想必距這個時間點不遠了。
這是主人公人生的一大轉折，也是如今身為炮灰配角的她命運的轉折。
方舟想嘗試阻止這個劇情點的發生。
涉及到這個問題，出現在她腦海裏的第一個解決辦法就是“殺了凱撒”。
在意識到自己有這種想法後方舟連忙在心裏默念“南無阿彌陀佛”，她什麽時候被這個世界同化到這種程度了，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更何況她做不到這件事。
凱撒能夠推翻方循江可不僅是利用了內部對他的不滿，身為前鋒隊隊長的他自身實力僅次於方循江。
她倒是可以告訴方循江，讓他去殺了凱撒，可殺了他治標不治本，說到底引起這件事的原因還是方循江的一意孤行導致的內部瓦解，殺了凱撒只會將整件事惡化，引起更多人的不滿，在這種情況下只有壓制才能維護表面和平。
但方舟明白，不論是在什麽背景，“□□”永遠不可能做到和平。
話至此，適當地提醒一下方循江，讓他有一定警戒心總是沒錯的。
做完測試，方舟重新回到實驗中心，回去後剛將身上的裝束換下，方循江便過來尋她，準備帶她去武器庫挑選武器。
另一邊，研究院那邊負責人導致異形實驗體的出逃的失誤懲罰下來，僅僅只是降了級而已。
凱撒對此感到很不可置信，當天休息時就去找周瓊脂打探消息了。
周瓊脂險些被他坑了一把，看他找來便一肚子火，二話不說轉頭就走。
“周博士，誒——周博士，和我聊一聊嘛。”凱撒像甩不掉的牛皮糖，頂著一頭顯眼的紅發跟在她的身後，想當做沒看見都不行。
周瓊脂沒好氣道：“我和你沒什麽好聊的。”
“這可不能怪我，捕捉上交後的實驗體會出逃可不在前鋒隊的責任範圍內。”
周瓊脂沒有理他，見她拒絕交談的意思明顯，凱撒把手伸到她面前，攤開手掌，得意地在她眼前晃了晃。
原本不準備搭理他的周瓊脂見到他手裏的東西眼睛都直了，壓低聲音。
“你從哪搞來的。”
“這你就別管了，這下可以和我聊一聊了吧。”
對方手裏有她想要的東西，周瓊脂沒有再拒絕，二人找了一個沒什麽人的角落開始交換信息。
凱撒：“你們怎麽解決的，指揮官竟然沒發怒嗎？”
周瓊脂無語：“你還好意思問。”
“這事我們沒有和指揮官報告，他趕來的時候我和張主任正好在給方舟小姐做評測，可能是看出我們的為難，這件事是由她和指揮官說的。”
“不知道她是怎麽說的，指揮官知道後情緒很穩定，只是來問了一下張主任評測情況，接著處罰了這次的負責人和看守者就結束了，我本來還以為完蛋了。”
“就這？”
“就這。”
凱撒“嘖”了一聲，對這個答案感到不太滿意，卻清楚這是指揮官做得出來的事情，他對他那個姐姐簡直言聽計從，對方說什麽都不會懷疑。
只是他沒想到方舟竟然能夠那麽冷靜，沒有告狀而是將指揮官先穩定了下來，她這是對指揮官說了什麽？
他都做好了方循江大發雷霆將研究院那邊攪得天翻地覆了。
沒能看到想象中的兵荒馬亂，真是可惜。
結束談話，他把手中的東西給了周瓊脂，她雙手去接，眼睛緊緊盯著，動作小心翼翼的。
凱撒：“先說明啊，這東西雖然冒了頭，但離開了樂園，其他地方都養不活，你養死了可別怪我。”
“去去去，別對著我說喪氣話，真晦氣。”
周瓊脂生氣地瞪了他一眼，小心謹慎地捧著手中的東西，仿佛那是什麽稀世珍寶。
若是旁人看了，只覺得那是一個普通的小盒子。
仔細一瞧，裏面藏著兩顆已經發了芽的種子。
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後，凱撒回到前鋒隊所在的訓練區，還沒進去就覺得裏面比往常要來得安靜得多。
這倒是少見。
他邁步進去，看見了剛才他和周瓊脂正討論過的兩位話題主人公，總算明白了安靜的來源。
第 9 章
武器庫位於前鋒隊的訓練區和休息區之間，這一代都是前鋒隊成員，方舟隨著方循江踏入這個區域，頓時感覺到了比往日更加濃烈的惡意。
“她怎麽來了……”
他們看向她的眼神警惕又銳利，之前所感受到的那些視線與他們比起來當真是小巫見大巫了，在觸及到她身邊的方循江時，這些惡意又被壓了下去，本身對情緒感知就不太敏銳的方循江因為註意力全部在她的身上，並沒有發現其中的暗流湧動。
好在方舟已經習慣這種感覺了，只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現，隨著方循江掃描身份進入武器庫。
平時除了庇護所的最高指揮官外，只有前鋒隊的正副隊長能夠從武器庫進行分配調動。
由於方舟需要槍，方循江帶她進入的這一間基本都是各種槍支。
手/槍、狙擊槍、霰/彈槍、步/槍，什麽類型的槍支應有盡有，還有不少模樣不太常規的……槍支？
方舟根本認不出什麽，視線不免被一些模樣異常的槍支吸引去目光。
黑發青年一直註意著她的視線，在發現她停留在一處後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將它拿下來，解釋道：“這是傘槍。”
那是一把通體漆黑，長度大概在40cm以上的細長型槍支，模樣與步/槍有幾分相似。
他垂下眸，很自覺地開始給方舟講解它的使用方式：“它有側面有一個按鈕，摁下後頂部會產生防禦盾。”
說著，他給方舟演示了一下，“呼”的一聲，槍口頂部出現盾牌狀的防禦光盾。
“它的防禦度相當於一扇移動的防爆門，可以切割大多數的物質與生物。”
“其他的結構與步/槍是一樣的，可以當做普通的槍支使用。”語罷，他沒有感情地總結：“它雖然能守能攻，但有一定重量，想要把它當做武器使用需要很強的身體素質，不太適合姐姐。”
換句話說就是：姐姐你太弱雞了，舉不動它。
方舟：……
她不信這個邪，朝他伸手：“給我看看。”
方循江囑咐道：“姐姐用雙手接，小心一些。”
方舟對自己的身體素質有數，聽他這麽說便用雙手去接，在方循江放手後，她只覺得手上一重，雙手往下墜去，手上傳來的重量令她往前趔趄了一下，被方循江扶了一把才站穩。
看方循江那麽輕松地拿起它，沒想到這個看似細長的家夥竟然這麽重……
她不再強求，而是嘗試從手心處召出線蟒，凝成手腕粗壯的觸手繞住傘槍，利用線蟒的力量將其拿起。
方循江見狀揚起很淺的微笑，非常捧場地拍了拍手掌：“哇，姐姐好厲害。”
方舟頓時覺得他這個誇獎有點像誇小朋友學會拿筷子一樣奇怪，偏偏他又十分誠懇。
算了，方舟開始認真查看起這只傘槍。
光盾雖酷，但它的長度比她小臂還要長，不使用線蟒的話又無法攜帶。
“把它放回去吧，不太方便。”
方循江聽話地將傘槍放回原處。
這些武器看得方舟眼花繚亂，她從前沒接觸過這些，根本不了解，方循江見她有些茫然地四處看看，思考了一下，他往裏走了走，拿起一把□□。
“姐姐，你看這個怎麽樣。”
方舟看過去，他手上的是一把十分小巧的銀色手/槍，整體還不及他的手掌大，模樣平平無奇，看起來倒是有點像玩具槍。
“這是特制的異彈槍，殺傷力不算高，但這個型號的子彈能夠遏制大多數異形的恢覆速度，對人類來說就是普通的子彈，最重要的是它後坐力小，我覺得比較適合姐姐。”
聽到對異形也有效果，方舟接過看了看，重量合適，大小合適，方便攜帶。
“這個可以，就它了。”
選定了武器，方循江給她示範了一遍拆卸組裝，她記憶力和手動能力非常強，試了兩遍就上手了，接下來就是試槍環節。
實驗中心內唯一一個能夠試槍的地方就是前鋒隊的訓練場了。
方舟和方循江到的時候，正值正午，這個時間點有不少人集合在裏面，方舟一進去就感受到了這些人看過來的視線。
“指揮官好！”正在訓練的成員們停下手中的動作，原本嘈雜的環境瞬間安靜了下來，有隱晦的視線落在方舟身上，方舟已經學會了自動屏蔽了。
大多數人都在進行體能訓練，方舟適當觀察起裏面的情況，這一片被分隔開幾個區，超越者和普通人的訓練場應該是分開的。
前鋒隊並非全是超越者，超越者的存在稀少，多的還是被訓練過的普通人。
《舊日廢都》的時代背景是未來的高科技世界，有些武器的殺傷力是很多低等級的超越者和異形生物無法比擬的，訓練過的普通人拿起武器也是很好的軍隊。
她與方循江剛到訓練場沒多久，熟悉的聲音從後面響起。
“這可真是稀客中的稀客，指揮官大人是來監督大家的訓練進度的嗎。”
剛和周瓊脂分開，回到訓練場的凱撒感嘆著，慢慢悠悠地從一邊晃過來。
他註意到了方舟手中的槍，朝她湊了過來：“方舟小姐這是準備練槍嗎？需要我的幫忙嗎？前鋒隊成員都是我訓練出來，這方面我很擅長。”
他嘴上是這麽說著，心下覺得困惑極了。
方舟到這裏來是做什麽？真的是來練槍的嗎，她訓練這些有什麽用。
“凱撒。”
方循江瞇了瞇眼，他身上的氣息冷了下來，發出警告：“這方面我比你更擅長，不用你來教導我的姐姐。”
“循江。”方舟沒有在意凱撒，喊了一聲方循江穩定住他的情緒，示意他不要在這裏與凱撒起沖突，“帶我去練槍的場地。”
凱撒揚了揚眉，露出“這我熟”的表情，他在方舟面前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指揮官大人可能不知道，訓練場最近的布局改了一下，練槍的場地已經不在這邊了。”
語罷，他像是東道主一般在前面領起路來。
方循江選擇無視他，亦步亦趨地跟在方舟身後。
到了練槍的訓練場，凱撒張開手。
“好了好了，大家今天的訓練先停下。”
似乎是為了給方舟難堪，他讓正在訓練的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下的訓練，將場地讓出給方舟，卻沒有將人驅散，讓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這種無形的壓力包裹住了方舟。
這個家夥，真是不論何時何地都想著怎麽為難她，報覆她，看她出糗。
她深吸了一口氣，盡量去無視這些外在因素，嘗試著瞄準靶子，射出一槍。
沒有任何訓練，不出意外完全偏離靶心，連靶子的邊都沒有碰到。
凱撒靠在一邊玩味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方舟隱隱聽見有嗤笑聲，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這並不會讓方舟覺得氣餒，她不需要多有準心，只要練習到能夠射中東西就足夠了，只是訓練到這種程度也需要不少時間。
她現在最缺少的就是時間，射出幾槍完全偏離軌道的子彈後，方舟開始思考有沒有什麽捷徑。
算下來，她唯一能夠有可能走捷徑就是利用身體裏的線蟒，線蟒的能力是改變形狀與物質，在這方面真的能夠幫助她嗎？
感受到她需求的線蟒在她的腦海裏發出了“肯定”的意思，並且將思路傳達給了她。
一只C級的異形生物算不上什麽，但她體內是無數的C級，即使單只攻擊力只能算得上D，可整合起來的力量不比B級異形生物來得低，這一點她在得到線蟒時就已經知道了。
可這麽看的話，特殊的只是線蟒這種種族群居的異形生物，她在借用異形生物能力這一點與吞噬者似乎並沒有什麽太大區別。
這並不是她真正的優勢之處。
方舟在此時猛地察覺到了她與吞噬者最大的區別。
吞噬者使用異形的力量，就像是三歲小孩手裏拿著的槍，他們無法把武器的力量發揮到最大，有時還會傷害到自己，更可怕的是這些“武器”並不順從於他們，在最初就約定好在恰當的時候給自己的使用者致命一擊。
她不一樣，她能夠與“武器”交談，多方位清楚它們的功能，這些“武器”不僅不會傷害她，還與她想法相通，願意用它們的智慧給予她幫助，讓她能百分百發揮出它們的力量。
想到這一點，方舟心跳不禁加速，立即開始實踐。
她操控線蟒，手腕處冒出幾根很難看清的細線向前伸去，匍匐在槍支的四周與洞口處，探查需要射擊的角度與位置。
方舟瞄準二十米外的靶子，感受到手部微微傳來觸感幫她調整槍口，在確定無誤的一瞬扣動扳機。
“Bang——”
一聲槍響，正中紅心。
周圍終於安靜下來了。
這新的發現令方舟沒有餘力去在意其他人的反應，她一下又一下地射向其他的靶子，每一次都正中紅心，方舟在這一過程中逐漸掌握住技巧與手感。
在只留最後一個靶子的時候，她撤離了輔助她的線蟒，單純靠剛才線蟒輔助射擊的手感去瞄準，在沒有線蟒的幫助下，槍響過後，她射中了九環，距離紅心只有毫厘之差。
看來還是得再多調整一下才能適應。
即便如此，這也是坐火箭般的進步，是常人都不敢想象的。
方舟覺得有些興奮，這些都是靜止的靶子，敵人可不會在對面乖乖站著等她射擊。
她朝旁邊的人道：“可以幫我換成移動靶牌嗎？”
說完後她才察覺到現在場內的氣氛有些奇怪，那些看向她的視線已經有了微妙的變化。
第 10 章
所有人都認為方舟過來只是一時興起，她是誰？可是那個大名鼎鼎的舊人類，武器給她都不如給個孩子來得殺傷力大，只怕敵人沒死，她就不小心死在自己的武器之下了。
前鋒隊成員樂得看方舟出糗，卻沒想到她不僅這麽快就能射中靶子，且次次紅心，這種準度就算是訓練強度拉滿的前鋒隊成員都有很多無法做到。
“……真的假的？這什麽準度。”
“她真的是那個方舟嗎？”
凱撒臉上玩味的笑意已然褪去。
其他人或許沒有發現，他身為超越者，五感敏銳，自然察覺到了方舟手腕處輔助的線蟒。
僅僅過去一天，她竟然能將異形生物的力量發揮至此，進行如此細致的操作，要知道大多數的吞噬者在最初只會暴力地使用異形的力量，從而導致身體加速崩壞，推進異形生物侵蝕的速度。
這可比她射中靶子更應該讓人覺得驚訝的點。
同樣，他知道那最後一擊她沒有借助異形生物的力量，靠著前幾次的技巧與手感，達到了飛躍般的進步。
這都是他意料之外的。
在凱撒的印象中，方舟愚昧利己，只會依附她那個弟弟，然後用一些在他看來非常沒道理的話術讓方循江死心塌地，如今庇護所內部對於指揮官的不滿都有她的一份功勞。
自從她與異形生物融合後，似乎什麽都變了。
一陣鼓掌聲打斷他的思緒，打破了場地內古怪的寂靜。
是方循江，他拍著手，面無表情地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不愧是姐姐。”
凱撒：“……”
服了，真受不了。
方舟也回過神來，剛才太過於投入實踐想法，沒註意到周遭的環境。
她沒有任何避諱，直接說道：“使用了一些其他的力量。”
她“成為”吞噬者在實驗中心不是什麽秘密了，昨天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前鋒隊成員定是無人不知了，在他們眼裏，她可能已經是死人了，不如直接攤牌，更方便行動。
這便說得過去了。
“什麽啊……原來是異形的力量。”
其他人礙於方循江的存在，不敢說什麽，只有凱撒旁邊一位棕發頭發的少年冷嗤一聲，用方舟正好能聽見的聲音不鹹不淡地低喃。
他們是看不起吞噬者的。
前鋒隊的本職工作就是狩獵異形生物，對這東西簡直恨透了，當然不會對借助異形生物力量的吞噬者有好感。
“方舟”+“吞噬者”，在前鋒隊這裏算是debuff疊滿了。
這在方舟的預料之中，見方循江眉頭不悅地皺起，她過去捏了捏他的手掌，笑瞇瞇道：“去，幫我換成移動靶牌，我再試試。”
方循江的註意力立刻轉移，點了點頭便乖巧地去為她調試。
看著她輕巧地化解了方循江的情緒，凱撒的心越來越沈。
這時，場上的靶子被自動收起，冒出了訓練用的人形靶牌，在場地內移動了起來。
方舟擡起手瞄準，她語調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幾分冷意，“對於我來說，不論來自哪裏的力量，只要它是能夠被我所掌控利用的，那它就是我的力量，不分對錯與你我。”
隨著她話音落下，接上的是不斷的槍響。
不論靶牌的走位有多麽刁鉆，她的子彈都準確無誤地落在心臟的位置。
直到場上的靶牌全被擊穿，她將手/槍仔細收起。
嘗試完移動靶牌後，方舟便不再繼續了。
她快速結束了“訓練”，將場地還給了他們。
然後便帶著方循江在凱撒若有所思的眼神下離開了前鋒隊的區域。
在回去的路上，方舟對方循江說道：“循江，近期讓前鋒隊的狩獵次數回歸正常。”
“但是……就差一點了，姐姐。”方循江沒有立刻應下，他臉上出現掙紮之意，“這幾次我會帶隊，不會有死傷情況。”
這與他帶不帶隊，有沒有死傷情況沒有關系，之前在前鋒隊埋下的隱患不會因為這種原因就消除。
方舟記得游戲進行到凱撒背叛的節點時，正是他過於急切的心態加重整個隊伍的負荷，才讓凱撒趁機策反了整個前鋒隊。
這個集中了A-001庇護所所有武力的隊伍，趁方循江不註意時給了他重重一擊。
“不急這麽一會。”中央那邊並不會真的這麽快加速對舊人類的抗原研究，他們只會不斷拖延時間徹底榨幹方循江的利用價值。
“……我知道了。”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方舟”的存在大大拖了他的後退，她必須保證在事情發生時不連累方循江，且保證自己的安全。
不過她現在在前鋒隊成員的眼中都是將死之人了，前鋒隊的許多人會覺得沒有必要冒那麽大的險，凱撒想做到與原本游戲中一樣的效果要難上許多。
去除掉這兩個因素後，這件事沒有那麽難解決。
思及此，方舟總覺得有什麽被她忽略了，想了許久也找不到答案，便暫時放下思緒。
第二天一早。
方舟例行來到實驗室，按照張倩潔的話說，剛成為吞噬者時期是最危險的，需要每天到這裏進行狀態檢查。
今天給她做評測的是周瓊脂。
“早，周博士。”
“早，方舟小姐。”
二人打了聲招呼周瓊脂便照例問了幾個問題，和前兩天的問題大差不差。
比起她……周瓊脂的狀態似乎更不對勁一下。
與往日不同，她今天急切得很，視線總是往一邊飄去，明顯心不在焉，眼下烏黑嚴重，情緒卻隱隱有些亢奮。
“周博士是有什麽心事嗎。”方舟問道。
“沒什麽事。”周瓊脂楞了一下擺手道，憋了一會，她似乎及其需要一個傾述對象，還是沒忍住說道：“方舟小姐，樂園裏面是怎樣的，真的與舊世界一模一樣嗎？”
舊世界？
周瓊脂怎麽會突然提起這個。
方舟推算了一下，按照他們二人的年紀，都是陷落日以後才出生的，對舊世界的認知只能來源於書本資料。
“我……只看過一些舊世界的資料。”
至於樂園裏面……方舟並沒有原主的記憶，也沒打過樂園線，只能根據她看過的游戲宣傳PV裏的場景去分析。
“樂園和資料裏的舊世界很相似，藍天白雲，草木葳蕤。”
正如她所想，周瓊脂自有記憶起就一直待在庇護所，對舊世界的印象都來源於書籍資料，從未見過書籍中茂盛生長的花草樹木。
據說樂園內與舊世界一般無二，可她沒有去過樂園，也極少離開庇護所。
對早已適應了現在這個世界的人類來說，這些並非是必需品。
但這阻止不了周瓊脂對它們的向往。
想要獲得種子不是什麽難事，難的是如何將種子養活，如今的土壤和環境排斥一切舊世界的生物，在此之前，周瓊脂嘗試了很多次都沒有讓它們發芽。
最初是有很多人嘗試的，隨著時間推移，沒有任何希望的研究很難有人堅持下去。
庇護所內除了她，沒有人對這些舊世界的東西如此執著。
這次不一樣，凱撒交給她的是兩顆已經發了芽的種子，從他的話裏周瓊脂大概能知道這是從樂園裏帶出來的。
它們能夠活下來的概率非常低。
周瓊脂拿到它們後時時刻刻都盯著，生怕一個不註意就養死了，結果當天下午便死了一株，就只剩下一株獨苗了。
她心如死灰，做好了第二株也會隨之而去的心理準備，令她沒想到的是，剩下的這株不僅沒有死，反而往上生長起來，一天時間，它的芽往外冒了一倍。
周瓊脂狂喜！
她幾乎日日夜夜守著它，就差吃飯睡覺都要把它放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了。
如今聽方舟這麽一說，她極想去樂園裏看一看。
可惜的是自陷落日來臨，除了一些高等級的超越者有概率被中央招攬，樂園到目前為止從未對外開放過居住權，更遑論讓不相幹的人員進入了，它的防護系統的強度至少比四大庇護所高出十幾二十倍，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真好啊。”周瓊脂忍不住發出感慨，說完後她覺察不對，對於方舟來說，她十八歲成年退化成舊人類，每次去樂園都是註射抗原，與“舊”“樂園”相關的可不是什麽好詞。
她立刻道歉：“抱歉，我……”
“沒事。”方舟擺了擺手。
接下來周瓊脂沒再說什麽，快速地給她做了評測。
方舟看出她的狀態很明顯有著不對勁，臨走前，在門關閉的一瞬間，她隨著周瓊脂的目光往裏看了看。
不禁沈默了。
在她的視角中，周瓊脂那顆裝著沒有枯萎，茁壯成長的種子的小盒子旁掛著醒目的兩行信息。
【異形生物：藤蟲】
【狀態（虛弱）：偽裝中】
第 11 章
為什麽會有異形生物在這裏？
這裏可不是關押異形生物的場地，不可能會讓異形這麽大搖大擺地出現在在這裏，看周瓊脂的模樣對此似乎並不知情。
方舟想也沒想，在門關上之際閃身進去，門上的感應系統識別到有生物的進出，止住關上的動作重新打開。
周瓊脂太過專註，沒有註意到身後的動靜，直到一聲“周博士”，她才猛地回過神，看見本該離去的方舟站在她的身後，嚇得險些將手裏的東西甩出去。
此時的方舟已經用餘光看清了這東西的模樣。
那看上去分明就是一顆看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冒芽種子，盒子分兩層，上層用濕潤的紙巾墊著，下層是水。
她忍不住思維發散，覺得這玩意兒有點像她以前養過的水培貓草，也就是小麥苗。
“方舟小姐？你怎麽……”她欲言又止，這下藏也不是，拿也不是。
“叫我方舟就好了，周博士太過專心了，我喊了你幾聲都沒有回應。”她理直氣壯地微笑著說，然後大方地將視線轉移到周瓊脂跟前的種子，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
“這是什麽？看起來有點像種子……竟然發芽了，這怎麽可能，是周博士做的嗎？”
事已至此，周瓊脂就不準備隱瞞了，種植種子並非什麽被禁止的行為，只是這種事情在這樣的世界裏是無用功，在沒有嘗試出結果之前都是不值得大肆宣揚的。
恰好，她現在非常需要一個能夠分享傾述的角色，與她沒有任何矛盾沖突的方舟就很適合。
“是的，根據我翻閱過的資料，應該是小麥的種子，我拿到的時候就已經是發芽狀態了。”
“本來拿到的是兩顆，有一顆很快就死了，但是這顆竟然存活了下來。”
雖然只是過去一天時間，但這已經非常非常少見了，周瓊脂眼裏散發出光彩，仿佛已經看見它茁壯成長的模樣。
“空氣的溫度和濕度，使用的水都是與另一顆一模一樣的，我目前還不知道什麽因素影響了它，對照的試驗品太少了，我有些頭疼。”
種子沒問題，發芽沒問題，但種子在離開樂園後沒有死亡……那問題就很大了，結合起出現的信息上顯示的“偽裝中”。
周瓊脂當然不會知道是什麽因素影響了它，因為這是異形生物所偽裝的。
“或許再觀察兩天就能知道為什麽了。”方舟不動聲色道，“周博士拿到它就已經是發芽狀態了嗎？難道是從樂園裏帶出來的？”
精神狀態太過緊張再加上睡眠不足導致周瓊脂說漏了嘴，這兩顆種子還是用方舟的相關信息去交換的，她登時覺得尷尬。
“咳，是的。”她轉移話題，“對了，你怎麽折返回來了，還有什麽事情嗎？”
方舟腦子轉了一圈，庇護所裏除了她和方循江，身為前鋒隊隊長的凱撒確實偶爾也會前往樂園與相關人員交接信息。
這不可能是她和方循江帶給周瓊脂的，那便只有他了。
凱撒是知道這件事的？還是說他也不知情陰差陽錯地給了周瓊脂？
從她所知的信息來分析，將沒有被控制的異形生物帶給同僚不像是凱撒會做的事情，他或許也不知情。
這就讓人頭疼了，說明它的偽裝瞞過了擁有足夠戰鬥經驗的凱撒。
是擬態還是精神控制方面的也不得而知。
再多的周瓊脂怕是不知情，方舟沒有再纏繞著更多詢問，而是順著她換了個話題，轉移了她的視線。
“對，我是有一些事情想要詢問，是關於之前張主任提到過的‘盡量不要去聽清它們的呢喃’這一點……我想問一下具體是為什麽。”
“當你能逐漸聽清它們的呢喃，說明你在慢慢被異形生物吞噬吸收，‘吞噬者’想要活得就一些，就要想盡辦法拖延被異形吸收的這一過程……”
趁著這會，方舟從手心處召出線蟒，凝成長條線狀，操控著在周瓊脂的視線盲區接近那顆種子，準備先試探著接觸一下，看能不能纏繞住藤蟲所偽裝的芽，將其直接絞死。
就當方舟操縱的線蟒接觸到藤蟲時，她突然覺得周圍的環境顛倒了一般，天是地，右是左，原本想要控制線蟒至令人難以察覺絲線狀態，此時卻猛然湧出，朝著與藤蟲完全相反的方向而去，打在一邊的墻壁上。
她的認知在這一瞬間被扭轉了！
在方舟認知被顛覆的那一瞬，她看見了那只異形生物的偽裝的本體。
那是一只有點像竹節蟲模樣的生物，通體綠色，幾對足肢細長，足肢周遭有藤蔓狀的衍生物，此時它的足肢與藤蔓正用纏繞著培養“種子”的盒子，從後方探出腦袋。
方舟聽見它發出了“嘻嘻嘻嘻”這種帶著嘲諷意味的笑聲。
意識到這是認知顛倒後，方舟迅速做出了調整，將原本想要揮舞向藤蟲的認知扭轉成揮向墻壁，果然舞向墻壁的線蟒朝著藤蟲襲去，將其連蟲帶盒掃蕩在地上。
“方舟！”旁邊的周瓊脂見狀大驚，第一反應是她體內的異形力量失控了。
就當周瓊脂轉身的這一刻，藤蟲又重新變回偽裝模樣，成為培養盒裏一株不起眼的種子，方舟被顛倒的認知重新恢覆，線蟒被她全部收回。
看著她寶貝的種子被掃到了地上，周瓊脂心一顫，立即將一邊用作與吞噬者身上的阻斷劑拿在手中，想給她註射。
“等等！”方舟立刻阻止了周瓊脂的動作，避免阻斷劑紮在身上，“我沒事了，周博士，冷靜冷靜。”
該死……那到底是什麽情況。
周瓊脂見她一瞬間就恢覆正常，面上的表情有著驚訝，確認她真的沒事且神志清晰後才慢慢將手中的阻斷劑收回，這才有餘力跑去查看地上種子的情況。
只是培養盒打翻了，種子還是完好無損。
她立即松了一口氣，將裏面的狀況覆原，只希望這一出意外不會影響到種子的發育。
“真的抱歉周博士，種子沒事吧？”
周瓊脂搖了搖頭，接著她臉色極為凝重，看向方舟：“你剛剛是……不行，這件事需要上報。”
方舟目前還能自由活動一是因為她沒有被體內的異形生物影響過多，二是來自方循江的獨斷。
但她如果出現失控情況的話，這一切都另當別論了，她的行動範圍一定會有所限制。
方舟當即攔住她：“我真的沒事，周博士，剛才和你談到了呢喃聲，我沒有忍住努力去嘗試聽了一下才會出現短暫的失控狀態。”
她如此一說，周瓊脂就能明白她突然之間的失控是怎麽一回事了。
緊接著方舟就發現周瓊脂的看向她的眼神仿佛在說“你沒事吧？”，總而言之就是像在看大傻X。
哪有人明知山有虎還向虎山行的。
方舟險些沒繃住：“……拜托了周博士，我覺得我目前完全可以控制住自己的狀態，不會再做這種危險的嘗試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